山派答允,假扮日月教教眾,劫擄恆山弟子,圍攻定靜師太,所使的手段太過卑鄙。晚輩剛巧遇上此事,心覺不平,是以出手相助。後來嵩山派火燒鑄劍谷,要燒死定閒、定逸兩位師太,那是更加可惡了。晚輩心想,五嶽劍派合併之舉倘是美事,嵩山派何不正大光明的與各派掌門商議,卻要幹這鬼鬼祟祟的行徑?”
沖虛點頭道:“令狐掌門所見不差。左冷禪野心極大,要做武林中的第一人。自知難以服眾,只好暗使陰謀。”方證嘆道:“左盟主文才武略,確是武林中的傑出人物,五嶽劍派之中,原本沒第二人比得上。不過他抱負太大,急欲壓倒武當、少林兩派,未免有些不擇手段。”沖虛道:“少林派向為武林領袖,數百年來眾所公認。少林之次,便是武當。更其次是崑崙、峨嵋、崆峒諸派。令狐賢弟,一個門派建立成名,那是數百年來無數英雄豪傑,花了無數心血累積而成,一套套的武功家數,都是一點一滴、千錘百煉的積聚起來,決非一朝一夕之功。五嶽劍派在武林崛起,不過是近六七十年的事,雖然興旺得快,家底總還不及崑崙、峨嵋,更不用說和少林派博大精深的七十二絕藝相比了。”令狐沖點頭稱是。
沖虛又道:“各派之中,偶爾也有一二才智之士,武功精強,雄霸當時。一個人在武林中出人頭地,揚名立萬,事屬尋常。但若只憑一人之力,便想壓倒天下各大門派,那是從所未有。左冷禪滿腹野心,想幹的卻正是這件事。當年他一任五嶽劍派的盟主,方丈大師就料到武林中從此多事。近年來左冷禪的所作所為,果然證明了方丈大師的先見。”方證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沖虛道:“左冷禪當上五嶽劍派盟主,那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將五派歸一,由他自任掌門。五派歸一之後,實力雄厚,便可隱然與少林、武當成為鼎足而三之勢。那時他會進一步蠶食崑崙、峨嵋、崆峒、青城諸派,一一將之合併,那是第三步。然後他向魔教啟釁,率領少林、武當諸派,一舉將魔教挑了,這是第四步。”
令狐沖內心感到一陣懼意,說道:“這種事情難辦之極,左冷禪的武功未必當世無敵,他伺以要花偌大心力?”
沖虛道:“人心難測。世上之事,不論多麼難辦,總是有人要去試上一試。你瞧,這五百里山道,不是有人鑿開了?這懸空寺,不是有人建成了?
左冷禪若能滅了魔教,在武林中已是唯我獨尊之勢,再要吞併武當,收拾少林,也未始不能。幹辦這些大事,那也不是全憑武功。”方證又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令狐沖道:“原來左冷禪是要天下武林之士,個個遵他號令。”沖虛說道:“正是!那時候只怕他想做皇帝了,做了皇帝之後,又想長生不老,萬壽無疆!這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來,皆是如此。英雄豪傑之士,絕少有人能逃得過這‘權位’的關口。”
令狐沖默然,一陣北風疾刮過來,不由得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說道:“人生數十年,但貴適意,卻又何苦如此?左冷禪要消滅崆峒、崑崙,吞併少林、武當,不知將殺多少人,流多少血?”
沖虛雙手一拍,說道:”著啊,咱三人身負重任,須得阻止左冷禪,不讓他野心得逞,以免江湖之上,遍地血腥。”
令狐沖悚然道:“道長這等說,可令晚輩大是惶恐。晚輩見識淺陋,謹奉二位前輩教誨驅策。”
沖虛說道:”那**率領群豪,赴少林寺迎接任大小姐,不損少林寺一草一木,方丈大師很承你的情。”令狐沖臉上微微一紅,道:“晚輩胡鬧,甚是惶恐。”沖虛道:“你走了之後,左冷禪等人也分別告辭,我卻又在少林寺中住了七日,和方丈大師日夜長談,深以左冷禪的野心勃勃為憂。那日任我行使詭計佔了方證大師的上風,左冷禪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本來那也算不了甚麼,但武林中無知之徒不免會說:‘方證大師敵不過任我行,任我行又敵不過左冷禪……’”
令狐沖連連搖頭,道:“不見得,不見得!”沖虛道:”我們都知不見得。可是經此一戰,左冷禪的名頭終究又響了不少,也增長了他的自負與野心。後來我們分別接到你老弟出任恆山派掌門的訊息,決定親自上恆山來,一來是向老弟道賀,二來是商議這件大事。”
楊逍沉吟半晌,道:“咱們再把羅漢像推開來瞧瞧。”顏垣跳上神座,將長眉羅漢推在一旁,露出牆壁,果然並無異狀。楊逍也躍上神像,細看那長眉羅漢,突然“咦”的一聲,道:“羅漢背後寫得有字。”將那尊羅漢像扳轉身來。
群豪赫然見到一個斗大的“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