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開口道:“一個賤女人!”
能真正稱得上賤的女人,蕭定亂只想到了一個,郭青水。
蕭定亂冷笑道:“你居然也貪戀女色?”
鬼王的呼吸猛然粗重起來,猙獰道:“沒錯,我貪戀女色!先奸後殺,先殺後奸,我都喜歡!”
蕭定亂心頭一顫,感到自己的胃在收縮,想要嘔吐,冷笑道:“可惜在那個女人的床上,你失手了!”
鬼王沉默,他的確失手了。每每回想起來,他都覺得有一種刺骨的羞辱變成了一條充滿倒刺的鎖鏈,將他死死的困住。他玩過的女人,要麼已死了,要麼死定了,但那個女人到現在都還好好的,不但好好的,簡直比過去要好得多。一個瘋狂的晚上,無盡的纏綿交媾,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功力忽然下降了,本已很快要到第三重的化血瘋魔功功力居然消失了三成。不但如此,他發現自己中毒了,身中天下無解的劇毒,只能每一個月從那個女人的手中得到定量的解藥,暫時壓制住毒性的發作。更加恐怖的是,他雖然內心之中對這個女人充滿厭惡,甚至於想挖出她的心臟,將她碎屍萬段,但他的身體卻已不能抗拒了。他瘋狂的殺人,瘋狂練就的功力,卻都只能奉獻給她,在無限的纏綿之中被悄然盜走!
他的身體已成了那個賤女人的傀儡。
鬼王血紅的眼中浮現出了悲哀的神色,緩緩道:“我失手了,失手了……”他不但失手了,而且換來了一個生不如死悲哀的結果。他視天下人為莊稼、為豬狗,可以肆意宰殺、肆意收割,但在那個女人的床上,他失手了。他成了陷阱中的獵物,然後被變成了工具,下場卻比豬狗還悲哀,還不如。
鬼王忽然張開了雙手,大步向前,狂笑道:“你殺了我罷,快殺了我……”
蕭定亂長槍一抖,猛然前刺。
他沒想到,鬼王居然不閃不躲,真的放棄了半點抵抗,被他一槍刺穿胸口。刺破心臟。他看到鬼王的面目痛苦的扭曲著,但雙眼血色中卻充滿了解脫的神色。
蕭定亂的心中猛然浮現出一股莫名的恐懼。
鬼王忽然雙手用力的抓住幽寒斷魂槍,淒厲的嘶吼道:“我是魔鬼麼?桀桀,能讓魔鬼都想去死的人,你永遠不知道有多恐怖……”鬼王的身軀猛然一挺,變得僵硬,鮮血從他的口中狂湧而出。
蕭定亂猛然抽回幽寒斷魂槍,臉上生起一層蒼白之色。
鬼王的最後一句話,就像是一記魔咒,用自己的性命發出的一道魔咒,狠狠的打進了蕭定亂的心裡,蕭定亂心神狂震,湧起莫名其妙的悸動。
能讓魔鬼都想自殺的人,到底有多恐怖?
那到底是什麼?
蕭定亂想不出,但他已知道那人是誰,就是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毒龍教聖女,郭青水。天下間的聖女,再沒有比郭青水更“聖潔”的了。
蕭定亂扛著槍,開始往回走。
殺人也許很容易,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凋亡,也許只在一瞬之間,甚至不經意之間。
但殺人的人真的就輕鬆麼?
至少蕭定亂不輕鬆,他現在很不輕鬆,精神疲憊,身體疲憊,竟有種走不動路了。
僅僅一天一夜,已死了多少人,蕭定亂已記不得了、他只知道很多,多的讓他有些麻木。
從沿途劫道的盜匪,到谷車車的馬匪,再到監視的探子,然後是鬼醜鬼王!
蕭定亂忽然感受到手中還在滴著熱血的長槍如此的冰冷,沉重,好像也是一條枷鎖。
但是他的腳步未停,身軀依舊挺直,雙眼依舊堅定,握著槍的手依舊很緊,不曾鬆動。
他的心卻真的很疲憊了。
殺戮是罪!
他知道這是罪,但江湖中的人,誰能沒有這罪?誰能逃避這罪?
江湖路漫漫。
一程復一程。
大浪浮沉裡。
紅心變鐵心。
蕭定亂髮現自己昔日的那顆熱血沸騰的心已在發冷,心在發冷,血亦在發冷。他想抗拒這罪惡,他悵然若失,卻已不能。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句話
——殺戮是罪?那麼我就以我一身罪孽,換一場大夢成真。
鮮血染紅的雄壯史詩?白骨堆積的豐功偉績?
蕭定亂要的不是這些!
他只是想,有那麼一天,自己能乘一葉扁舟,攜三五佳人,溫一壺好酒,看千山暮雪,泛舟江心,垂直鉤只掉江中金鯉。
第九十二章:蛇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