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從臉上滑落,滴在襯衣胸口的位置,暗色的印漬清晰地暈染在他襯衣上,像是不斷向外滲血的傷口,連疼痛都突然之間清晰起來。
展輕侯緊皺著眉,看著Rita推門進來,看見自己的樣子頓時花容失色,驚叫著過來扶他。他厭倦地衝她揮揮手,心中突然想起徐憶璇——好像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把她給嚇成這樣的,她從來不像眼前這些女子一樣的嬌弱,誇張——他用力在自己的額頭拍了一掌。
還在想著她嗎?
為了這樣的一個女子,為一個這樣對自己的女子,值得嗎?
他搖搖頭,一顆咖啡珠滴落下來,狠狠地摔碎在地上。他知道答案了,一切鬧劇就像這杯咖啡一樣,應該結束了……展輕侯,你本就沒有再去愛人的機會了,早就沒有了……
Rita看見他揮手,便不再靠近,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她看到被徐憶璇丟在地上的包包,伸手撿了起來,“董事長……”
展輕侯站起來,伸手扯松領帶,“你處理吧。”說完,他就向辦公室一側的更衣室走去。
Rita點頭,拿著包向門外走去,更衣室的門突然開啟,展輕侯站在那裡,“以後,關於徐憶璇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再聽到。”
“是,董事長。”Rita覺得自己脊背上面直冒冷汗,只是這一關門的幾秒鐘,為什麼展輕侯竟有種完全改變的感覺?
他站在那裡,周身都像是在颳著冰涼的冷風,他的臉上恢復了剛回國時的那種冷漠和孤絕,甚至更加的嚴重。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漆黑的眸子像兩面墨色的鏡子,看不到他的眼底,外面的一切都撞碎在他的眸子裡,又被冷冷地反射了回來。
“另外,把我的助理和秘書人數翻倍,從一個小時之後開始。”他說完就闔上了更衣室的門。
Rita點頭,匆匆退出,她知道整個商界——又將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顛覆了……
雖說Rita是有了心理準備的,可是展輕侯的樣子還是把眾人給嚇倒了。
展輕侯的助理秘書分成了三班,每組八小時地跟著他在全世界奔波,整個展氏企業像是上足弦的陀螺急速地旋轉著。
他的精力讓人驚訝的充沛,但是——好像也不能說是充沛——他的疲憊是誰都看得出來的,蒼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無比的讓人恐懼,可是這樣疲憊的外表下卻有著那樣驚人的、彷彿永無窮竭的精力!
他消瘦,冷峻,可是眼睛裡面的銳利卻分外地清晰起來,就像是叢林中最具威脅性的餓獸,無比危險卻有能力凌駕一切操縱一切,任何被他看中的目標都會被捕殺,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如果說他之前是一種威懾,那麼他現在給人的則完全是一種恐懼,不明白他怎麼可以撐下去,不明白他怎麼可以有這樣不會衰竭的精力,不明白他是人還是……
Rita捧著一杯咖啡走進辦公室。
展輕侯站在落地窗前,聽著三個秘書同時念檔案給他聽,聲音在他的耳中無比的清晰,就像香味不管多複雜他都會分辨得出來一樣,他可以同時接收到多個聲音,只是比較費神罷了。
連續看了十幾個小時的檔案之後,他的眼睛累了,只能讓人念給他聽自己休息一下。
“董事長您的咖啡。”Rita把咖啡放在桌上。
展輕侯的臉色白得像張紙,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端起桌上的苦咖啡輕啜一口,一語不發再次閉上了眼睛。
“董事長,您休息一下——”Rita小心地開口。
“出去到資料室拿1997年的公司古巴香蕈市場資料,我記得那年因為可可欠收咖啡醇味迷迭出現過十年的最高價,給我當時的詳細資料。”
Rita答應了一聲剛要轉身出去,彭叔推門進來了。
“Rita說你好幾天都沒有回過家了,輕侯,你現在需要休息。”彭叔徑直走過來,示意三個助理停下來。
展輕侯抬起頭,黑夜般的眸子完全沒有焦點般投在來人的身上,“我沒事。”
“怎麼又會這樣?”彭叔很心疼地看著他的樣子,“已經三年了,你不是說過你已經——”
“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可以出去了。”展輕侯打斷彭叔的話,聲音無比的冰冷。
彭叔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拿這個倔強的孩子怎麼辦。
“對了。”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多留一會兒的理由,“上次我給你的波斯菊新品你還沒有最後敲定,現在樣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