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哦,你先去買車票吧,我在這兒等你。”
“在這兒等我?”她頗感驚訝地停住腳步,“買完票,我還要去商場,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呃,那現在能打擾你一會兒嗎?”我懇求道,“最多10分鐘。”
“邊走邊聊吧。”她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又邁開了步子。
“也行。”我跟上去,看著她的側臉問,“通常在解多元二次方程時,會採用代入消元或加減元法的方法,對吧?”
“對。為什麼問這個?”
“我最新構思的這本推理小說,就是利用多元二次方程進行謀篇佈局。”
她側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接話。
我放慢語速說:“你也知道,多元方程式有多個未知數。在我這本小說裡,這些未知數就好比嫌疑人,但兇手只有一個。這名兇手作案後,佈下一連串頗具智商的詭局。愚蠢的警察很快墜入詭局,不但沒發覺她是嫌疑人,反而把她當做受害人,於是開始圍繞那些所謂的嫌疑人展開調查。結果可想而知,警察被耍得團團轉,還成了被利用的工具。最終,兇手達到了某個可怕的目的。”
“聽起來還不錯。”她隨口評價了一句,扭頭看向另一側的草坪,低窪處積滿了雨水。
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她走路速度明顯快了。
“其實,我這本小說裡的兇手採用瞭解多元二次方程,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加減消元法。她用詭計,讓警方誤以為她是方程式中係數相等的未知數,於是警方就把她‘消元’了,永遠被排除在嫌疑人的範圍之外。”
這時,一輛汽車從後面駛來,速度挺快。蘇可曼似乎沒注意到,仍快步往前走著,我趕緊拉住她胳膊,躲到右側的草坪邊。
“好險!”
我籲出一口氣,看著那張佈滿慌張神情的臉龐,心想,是剛才驚險的一幕嚇到了她,還是我那番話嚇到她了呢?
蘇可曼輕拍了幾下胸口,衝著汽車尾燈吼了句:“開車也不小心點!”
汽車消失在大門外,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紙巾,彎下腰去擦濺在鞋面上的汙點。她足足擦了半分鐘,才慢慢站起身,捏著髒兮兮的紙巾四下看了看,把目光移到我臉上:“不好意思,我剛才就想著回老家的事了,你後面說了什麼?”
我把剛才那番話重複了一遍,然後說:“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兇手畢竟犯罪了,不可能被消元,而警方最終也會識破詭局,找出兇……”
“你這本小說,不是已經有完整的佈局了嗎?”她生硬地打斷我的話,“還有必要和我探討嗎?”
“不,有幾個小的細節還不清晰。”我頓了頓,“其實最關鍵的,還是沒想好主人公的犯罪動機。”說最後四個字時,我刻意加重了語氣。
“那是你的事,我可幫不上你。”她臉色陰沉下來,一邊抬手去看腕錶,一邊走向小區大門外。
我怕她找藉口走掉,趕緊追上去,轉移話題說:“除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外,你還看其他作家的推理小說嗎?”
她沒料到我會突然轉移話題,愣了愣,沒回答。
我微笑地看著她的側臉,說:“我看過一本很另類的推理小說。故事一開篇,嫌疑人就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卻不肯說出為什麼要殺人。”
她稍稍沉默了一下,扭過頭狐疑地看著我:“還有這種推理小說?”
我點點頭,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兇手既然承認了所犯罪行,還很有必要隱瞞犯罪動機嗎?”
“我看小說只是消遣,從不去想那些複雜的東西。”她忽然抬高聲調,挖苦道,“再說了,小說都是虛構出來的,你不必太較真吧?”
“不,小說源於生活,是對現實生活的寫照。”
她嘴角擠出一絲冷笑,譏諷道:“但有些作者就是那樣無厘頭,邏輯混亂!”
“不,這本小說的邏輯很清晰。”我反駁了一句,一語雙關地說,“兇手隱瞞犯罪動機,其實另有用意。”
說話間,我們走到了小區的大門外。她指了指公交站點,沉著臉沒再說什麼,加快腳步走過去。
站牌下有幾個等車的乘客,我拉著她走開幾米,壓低聲音說:“其實,兇手這樣做是想誘導警方查出另外一個虛構的犯罪動機。”
她輕描淡寫地說了聲“哦,原來是這樣”,然後向公交車駛來的方向探頭張望。
遠處的車流裡有幾輛公交車正在向這邊駛來,我知道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