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裡混出的好身體,也就是因為在濰海邊境上當了二十年的兵,為人向來豪爽,邊境上如今中下級的官員哪個都給他幾分面子。後來退伍做了這船老大,做的走私行當每年掏出一半的錢來投桃報李,邊境上的官員自然預設了他的存在,而難能可貴的卻是他現在生意越來越大,擁有大小船隻三十八條,就這般勢力連海盜也不敢得罪,偏是他依舊分了一半錢財交給邊境的官員。中下級的官,每年俸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份大禮就是不能推託,一方面怕了事情敗露,另一方面也知道老羅是真的仗義。
仗義,仗義,吃的就是仗義的飯!
這是老羅的座右銘。
得意地笑了一回,老羅聽見身後不遠處有羊的叫聲,回頭看見一個藍衫青年蹲在甲板上,給山羊喂水。看到這人,老羅心裡莫名地有了恐慌。說實在的,縱橫濰海這麼多年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擲千金的富商,動輒拔刀的豪客,清俊雅緻的女人,不言不語的秘道家,這些人幾乎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但這個男子。。。。。。
記起在寧州邊境海岸的時候,這個男子牽著一隻羊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淡淡地問:“去瀾州麼?”
老羅活了這麼多年,真沒見過那麼一雙眼睛,黑得那麼深邃,隱約流轉著淡淡的藍光,彷彿星雲在眼睛裡深藏,慢慢地旋轉,詭異非常。老羅見過秘道家,甚至見過高階的秘道家,卻沒有一人像他這樣絲毫不帶秘術的氣息,可這雙眼睛分明是修煉了秘術的樣子。
海風吹過,老羅背心一涼,竟又是出了冷汗。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帶這個男子上船來,只是覺得淡淡的悲傷從對方的眼睛裡直闖到自己的心裡,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但即便如此,這沉默的男子始終一人一羊遠遠避開人群,可他根本就是沒人可以忽略的一個存在。
羽化抬頭,果然是這船老大在觀察他,想到他多日來的照顧,羽化還是回了一個微笑,點了點頭,又低頭看羊喝水。然後有東西接近過來,羽化左手抬起,抓住了酒葫蘆,酒香飄過。
“也不曾見小哥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嫌我的酒不好。”老羅笑笑,刻意套個近乎,對於這種看不透深淺的人,示好才是上策。
羽化緩緩起身,上前來到船頭,“其實我是不會喝酒,謝謝大叔了。”
老羅接回酒葫蘆,笑道:“是我唐突了。我們這些風裡來雨裡去的苦命人沒了酒可不成,不瞞小哥,我是自負酒量的,可上回有個蠻子上船來,我喝他的‘青陽魂’,咬牙灌了半斤下去,那可是丟大人了,我躺了一天一夜才醒,連老婆的臉和屁股都分不清。”
老羅說到開心處哈哈大笑,一派江湖老大的豪放,羽化很快就想起了思無邪,要是思無邪,不到一杯酒的時間就能和老羅打成一片,而想到思無邪,瞬間就閃出了默羽微笑的畫面來。默羽是很少笑的,可是在他面前全無顧忌,羽化知道那是她喜歡笑給他看的。
“小哥年紀不大,倒是滿懷的心事,能不能說來聽聽?別怪我老羅多事,少年人有什麼想不開的呢?天大地大心最大,相遇九霄,目空萬里才是少年氣象。”
羽化苦笑搖頭,岔開話題,“和大叔說個事,小心船上那幾個帶著傢伙的人吧,不是什麼好路數。”
老羅一愣,警惕地壓低了聲音,“小哥這是什麼意思?”
羽化將他拉轉身,面朝大海慢悠悠地說:“在碼頭的時候,和我一起上船的一共三十一人,雖然多數都帶了傢伙,可其中有五個人是不同的,他們的傢伙用的是正經的鍛鋼刀,不過他們不小心,有一次拔刀被我看見了。聽說大叔曾經在軍中服役,應該比我清楚吧。”
老羅又灌下一口酒,“不錯,鍛鋼刀是軍中制式武器,尋常江湖人不會擁有,能擁有這種傢伙的都是些中級武道家了,只有那種人才不怕官府。可是那五個人是衝著我老羅來的?小哥有證據麼?”
“沒有證據,只有直覺,我有幾次見到他們看你的目光充滿了殺意。”
“殺意?那些傢伙需要殺我?我可是每年都沒忘記交路費啊。”
“大叔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
“木秀於林!”
“風必摧之麼?”老羅悚然一驚。這麼多年順風順水慣了,竟然將前人們的教訓忘個乾淨,他的確是做大了生意,但每年賄賂給關卡的錢已經讓那些中下級的官員產生危機感了,事情一旦敗露,他們全家老少都得牽連坐罪!到了如今這地步,他們唯有除掉老羅才能保住身家性命,最重要的是,老羅擁有船隊,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