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華爾茲的事情讓他覺得很不安,這個西陸最大的教會可不是好惹的,羽化失蹤便成為他心中抹不去的擔心了。
小白也是暗叫可惜,“我也沒有他的具體訊息,多番打聽之下也不過是知道思無邪回到了天山,可我又上不了天山去問。若是家主能在天山打聽到點什麼,可能會有個好訊息吧。”
百里未平點頭,“我會派人去天山問的,不瞞殿下,天山和我家多少有些聯絡,應該不會拒絕我的。”
“這事我也略有耳聞,據說天山建造屋舍的匠人是百里氏派過去的,雖然沒什麼證據,但還是謹慎些好,家主也該知道天山和我皇室有什麼糾葛。”小白釋然,隨即正了面色,“家主還是把賑災的計劃說一說吧,目前這事重要些。”
三天之後,人們看到南淮百里氏的家門口停了上百輛馬車上百匹健馬,進門的每個人都衣冠楚楚錦繡滿身,或是挺拔俊秀,或是肥胖臃腫,或是滿臉橫肉,或是獐頭鼠目,各色人物一個個神色莊重態度嚴謹,看著跟私塾的學生一樣。
整個南淮城都轟動了,這些人物哪個不是富甲一方的人?他們匯聚在此就已經代表了整個東陸的商業場,而能讓這麼多掌握著一方經濟的人聚集在一起,已經是多年之前的事了,還得追朔到雷烈王朝統一東陸的那段戰爭歲月。可以說沒有這些人的資助,雷烈王朝不可能在統一東陸之後迅速成為九州第一強國。
要變天麼?
已經有人這麼想了,駱中就是其中之一,他都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會答應百里未平的請求,事後上報嬴赤炎,嬴赤炎卻只要他“靜觀其變”,以他對嬴赤炎的認識,也禁不住心裡發毛,這表示嬴赤炎無力控制宛州,或者說短期內拿宛州商界沒了辦法。
第四天,紫梁大街,這條彙集了南淮所有商戶的大街實行了戒嚴,橫貫南淮的建河兩岸花開繁華,上千名或瀟灑或凝練的男子女子站到了岸邊,每人面前一張長几,一壺酒,一張算盤,一個小廝手持湘妃傘。附近大大小小的房舍頂上站滿了人,這些看熱鬧的人頂著烈日也要看個過癮,就連那些大家閨秀都撐了傘爬上樓頂了。
南淮百里家的實力再度顯露出來。長几是清一色的桫欏木,酒是上好的“碧蓮春”,算盤是精緻的紫竹,小廝都是十三歲的俊俏男女。這些物事由百里家一力提供,而事後絕不收回,全都當做酬勞分發給那些穩穩端坐几案前的男女,這些人,幾乎是全九州的算學大師。
就在一聲洪亮的金鑼聲後,所有的算學師開始計算起來,一份份資料送到他們的面前,傳送資料的人達到兩千之數,這就難怪紫梁大街要戒嚴了。計算開動,平日裡車水馬龍叫賣聲不絕的紫梁大街上連綿而起算珠之音,鏗然悅耳,起初還只是微微之聲,很快就形成了音浪遠遠激盪出去,建河之水為之加速,發出嘩嘩的聲響更像是給他們助威。到得後來,算珠撞擊之聲響遏行雲,直有千軍萬馬沙場鏖戰之勢。
百里府內最高的鶴翔樓。
小白拍欄讚歎:“只怕天下只有百里氏能一次請來如此之多的算學大師了,當真是蔚為壯觀。此時此景,放眼歲月,也就只有五百年前那一次九州算學大選可以比肩了。家主好氣魄。”
百里未平淡淡應道:“不過是大家給面子罷了,算不得什麼。”
“若是任何一個王者看到,想不除掉百里氏都不行。”小白輕嘆,“如此財力如此人脈,對任何一個帝國來說都是大患啊,家主不會不知吧。”
百里未平面色不變,卻抬手指了青天,“高天在上,百里氏本不想如此,奈何西陸薔薇帝國和北陸寧州羽人都在虎視,這次旱災造成國內動盪,不一舉壓下便要引發禍患生靈塗炭,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了。”
“等到眾位算學大師將所有物資算清楚之後,我會請大哥特准物資上掛皇室的旗幟,這樣大哥面子上也好看些。我想要這個天下,卻也不想讓外敵趁虛而入。”
“殿下有這樣的襟懷讓未平佩服。”
“三年的物資啊,計算到如何的地步都是讓我佩服的,家主良善厚德,已經讓百里氏的容光到了巔峰。”
“巔峰又如何?自從百里氏決定不涉足帝皇之業後,仍是擔心帝國的態度,如今此事一過,我將賣出一半產業讓赤炎殿下寬心,也讓下一任帝王寬心。”
小白知道他的話中深意,不禁為他的果敢折服,百里氏到了百里未平這一代,商業帝國到達了巔峰,卻也處在了一個極其危險的高度,百里未平賣出一半產業,表面上看是損失了相當的財富,卻已經足夠保證百里氏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