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牛羊在不遠處慢慢品味著青草。
喜悅在心裡流淌,她站起身來,迎著風呼吸清爽的空氣,可是目光放到極致,那模糊的身影就始終停留在遠方。她覺得那個身影很是孤單,很是悲哀,偏偏又很熟悉。那個人轉過了身來,她看不清那到底是誰,可她想過去。
僅僅走出了兩步她就停了下來,那個人雖然面朝她,身體卻開始向後移動了,像是羽毛被風吹起。她想起了什麼,於是猛地跑了起來,她想自己從來沒有跑過這麼快,快得像風。距離在慢慢接近,那人的身影漸漸清晰,就在她快要跑到那個人身邊時,狂風驟起,那個人的身體四分五裂,被風撕碎。
“子歸,子歸!”
信霞大叫了一聲,猛地坐了起來,頓時一陣頭暈目眩,身上大汗淋漓。
“嘩啦”一響,門被推開了,陽光隨之闖了進來,隨著陽光闖進來的還有兩女一男,三人都迫切地跑到了床邊。
“嫂子!”
“大君!”
信霞撫著額頭,暈眩感漸漸消失,她重重喘著氣,艱難地張開嘴問:“子歸呢?子歸呢?”
卻沒有人回答她。
信霞稍稍平復了心情,使勁壓下狂躁的不安,她抬頭,周圍是精緻的紗帳,是一種羽族式的優雅感覺,房間也大,桌椅擺設同樣是精緻的,這毫無疑問是羽族貴族的格調。她聞著床頭旁邊的薰香,心境慢慢穩定了。
“子歸是不是出事了?”她捏緊了薄薄的銀絲被,手上的觸感溫潤柔軟。
零卿使勁咬了牙,大聲吼了出來,“子歸走了!沒人知道他在哪裡!神木復活了,羽皇同意簽訂罷戰協議了,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我們可以回瀚州了!”
聲音迴盪在房間裡,溫度上升了許多,零卿的火氣在爆發。
思無邪很擔心信霞就此哭泣,出乎意料的,蠻族女大君只是靜默著,臉上沒有了表情,雙眼愣愣地看著被子,思無邪以為自己有了錯覺,他聽到了輕微的“咯吱”的聲響,像是磨牙的聲音。
“大君。。。。。。”思無邪試探著喚了一聲,“大君放心,那傢伙不會有事的,我問了大長老,大長老他們聯手治好了羽化的傷,羽化走的時候身體很好。”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紅了臉的,因為這是謊話,他是問過大長老了,可是大長老說羽化拒絕任何人給他治療受創深重的身體。
信霞沉默了很久,她低著頭,沒有發覺思無邪的表情有些尷尬,而後慢慢撥出了一口氣,“剛才。。。。。。子歸託夢給我了。。。。。。”
三個人都是一愣,這句話聽上去有些滑稽,可是那麼悲傷的語調讓人沒法子不信。
“子歸一定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了,我知道的。。。。。。”
身體裡有什麼力量在鼓動著雙腿,女大君披衣下床,被零卿扶著走到了門邊,陽光那麼明媚啊,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寧州的綠,可是她看不到那個冒著傻氣又暗藏狡猾的傢伙。外面有溫暖的陽光,房間裡的溫度卻下降了,很長一段時間都只剩下哀怨的氣息在流動。信霞靠著門框慢慢坐在門坎上。
神木損毀的事件只在很小的圈子裡流傳,而後在羽皇的嚴令下被禁止提及,是以外界並不是十分清楚事件的內容。但人們還是覺得這一次蠻族出使寧州真是風波不斷,以當今羽皇的個性,竟然在一件事上轉換了好幾次態度,這是非同尋常的。外界流言就此而起,若是放在平日裡,羽族四姓大家必然會藉此引發輿論的攻擊大潮,這次卻毫無動靜,於是四家的反常態度也引來中小貴族的猜測,流言更是越傳越亂。
在神木恢復生機之後的第七天,羽皇臨朝,半日內當殿定十三人死罪。寧州震動,再無一人敢於公眾場合議論羽族高層。四姓家主暗中知會各自的勢力隊伍,嚴打一切流言。至此流言止息。而羽族高層的這番做法,讓人們看到那個冷酷威嚴的羽皇又回來了。
第八日,蠻羽罷戰止戈的協議在青都縱橫宮簽訂,史稱“珏霞之約”,這樣的條約之名一改史官的下筆習慣,由羽皇欽定。“女子當真可欺否?”這是路然珏在簽訂停戰協議後說的第一句話。
事情看似有了一個結束,然而當路然珏將信霞送出青都時,她拉著信霞的手,用帶著笑容的臉湊到信霞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蠻族使節團終於離開了青都,信霞始終愁容不展。零卿三番五次詢問路然珏到底說了什麼,信霞受逼不過,苦笑著說:“女子不可欺,弱者可欺!”
停戰只是一個暫時的過程,雖然協議上寫著蠻羽十年不動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