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候不給我爭臉。”
贏葵當即噤聲,更是眼巴巴瞅著兄弟。
贏芮也是氣盛,昂然踏步出去,朝龍座前施禮,“陛下,青璇公主武技驚人,師從雲中葉氏,贏芮不才,願為公主作畫以賀。”
贏天意不知他心思,卻不便駁他這個面子,當即笑道:“侄兒想必是擅長畫道的了,我贏氏總算出了丹青人才,當伯父的欣慰還來不及,侄兒就施展一下,也好叫天下人知道我贏氏不都是匹夫之勇。”
贏天和也是年老成精的人,哪聽不出他的話音,卻不計較,只慢悠悠喝著酒。
有侍從在玉清檯下襬開桌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只等贏芮作畫。
贏芮再施一禮,抖抖袍袖轉身邁步,腦子裡已擬定畫作。他面目清秀,舉止從容,這一番作勢倒像是閒雲野鶴似的書生,沒有人看到他下臺之後嘴角邊流露的冷笑,那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嘲諷姿態。自打剛才知道這公主是雲中葉氏的傳人,他就面白在韜略方面也無必勝把握能贏,但只看這公主的英烈之態,是絕對不會什麼詩詞歌賦的,而他對於畫道頗是自信,這才想出這麼個方法來,好歹要在百官面前折了皇家的面子。
但見他立於桌案前閉目沉思,倏忽間拈起畫筆唰唰地在白紙上點了幾點,隨後運筆成風,幾朵桃花已然躍在紙上,也不見他如何停頓,畫筆連續折轉,不過片刻功夫一樹桃花開在絕壁上的畫作已然成型,那畫上雲海連綿,孤峰絕立,桃花凋零幾片在枝間欲離欲飛,頗得意境之美。
當畫作呈上之時,文官內即起了讚歎之聲,沒有下過苦功斷然是沒有這般水準的,贏天意武功平平,對於畫道倒是有點興趣,看過之後也是連連點頭。
卻聽贏芮話聲朗朗,“便請青璇公主指點一二。”
贏天意臉色微微一變,終於知道他作畫的緣由。
青璇一楞,也是頗不自在,舞刀弄棒她在行,這等雅事她是從來不懂的,更別說指點什麼了。可她也是驕傲,假意踱步到畫前,裝模作樣地觀看起來,邊看邊搖頭,邊搖頭邊唸唸有詞,時不時地還嘆息一聲。
贏芮早已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裡,心裡冷笑不止,袖手立在一邊也不說話,只等她出醜。
這公主心頭有火發作不得,一邊踱步一邊拿眼睛去求救於自己的兄弟。她的眼神在二哥贏鐵寒的臉上掠過,心裡就沉了三分,這二哥和大哥贏赤炎一樣是勇武過人的,文采基本沒有,於是她去看三哥贏藍璞,希望可以有點提示。贏家兄弟中,老三藍璞出了名的精通政事,可是他也在搖頭,青璇的心又涼去五分,實在無奈之下她又去看五弟贏小白,卻發現他淡然處之,彷彿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就讓她徹底死心了。
怎麼辦怎麼辦。。。。。。青璇一陣苦惱,只好繼續踱步繼續搖頭,這次不是裝樣子了,她是在為自己搖頭。
陡然間一個聲音悠悠飄了出來,“青璇姐姐真是好心腸,不忍說出這畫的缺陷之處,便由我這不懂事的弟弟來說吧。這畫好是好,只少了一點靈氣。”
眾人驚愕間,瘦削的五殿下緩緩走下玉清檯,從畫案上取了畫筆回到臺上,信手一揮,一個墨點便出現在那樹桃花之下。
“小白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贏芮強壓了怒火,眉頭已皺得死死。
“就是少這一點啊。”贏小白笑笑,再次揮筆,眼見著那一個墨點漸漸成了一個爬在絕壁上的人,伸手欲摘桃花。
眾人驚歎,就這麼多出一個人來,整幅畫作便多了一份靈動,而贏芮的臉色此時慘白一片,不用說也是認輸了。
青璇大喜,暗暗朝兄弟擠著眼色,便是這一次解圍,讓贏小白和她的感情增進了許多。連帶贏天意也笑得直點頭,十分滿意這五子的解圍。
贏天和此時才哈哈大笑,“孩兒們一個比一個強,是我贏氏的福分,也罷,今日盡興,不如陛下做個東道,擺上酒席如何?”
贏天意心情大好,也不怪他僭越,起身傳旨擺宴。
這一場御花園的明爭暗鬥就此結束。
三日之後,贏天和便帶著三百黑纓衛離開了天啟城,他是深夜回京的,又在深夜離京,百官奉旨相送十里。這樣的情形很是古怪,百官想不出為什麼這個武韜公做事這麼出人意表,這麼大的一個公爺出入京城好像有點偷偷摸摸的味道。在相送的人們之中,只有一人知道贏天和的心思,之所以選擇在深夜,是因為武韜公最心愛的女人在深夜進了皇帝的寢宮,用自己的身體保全了他的性命。
“到底是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