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月嗔怪地給了他一個粉拳,在他臉上輕輕蹭了蹭。
旁邊傳來兵士們竊竊的笑聲。
入夜了,軍營的守軍很愜意地享受著風,經歷了白天的太陽光照,現在無疑是很涼爽的,要是能再喝上幾口酒,就能更爽了。可自從三殿下兵敗歸來,贏赤炎已下達軍中禁酒之令,當官的自可以偷偷摸摸地喝點,但他們這些當小兵的可不敢去觸這個黴頭。
“老王,你家兄弟不是在輜重營嗎?一會咱們去那邊轉轉?”
“扯淡,真不怕挨鞭子啊?讓人告發咱們就完了。”
“我有個主意,咱們喝上二兩,然後嚼幾頭蒜,我就不信有人能看出來。”
“你沒見中午弓箭營的一個弟兄被打得不成人形啊,我現在想起來心裡還哆嗦。”
幾個守軍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距離主戰場那麼遙遠,贏天和的鞭子再長也伸不過來,自然就沒心思正經看門了。
“你還真哆嗦了?”
幾個守軍看著老王,發覺他腿肚子一個勁地顫著,不由得笑出聲來。
“鬼。。。。。。那有鬼啊。。。。。。”
老王勉強嚥下口水,伸手指著前方,眾人疑惑地看過去,遠處風沙如霧,一個身影嫋嫋而來,偏又速度極快,竟似足不沾地一般。這個人行走在幽暗的崎嶇小路上,終於抵達大路,明月瞬間在她的身上鋪開光華,這一剎那的明豔如精靈仙子忽現人間,飄渺卻看不清容貌。
隔著那麼老遠,守軍們竟也被她絕世的風采震懾,一個個呆立不動,恍然經歷著一場美夢。而這個捧著大瑟的白衣女子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他們竟然也沒有任何反應,這女子似清風吹過,輕易進入了大營,直奔中軍帳而去。
事實上,有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女子,卻沒有一人發聲詢問,甚至沒有一人能看清她的樣子,在她所過之處,一個個軍士都像陷入了無底深淵,連一點掙扎都沒有。
贏赤炎猛地拍案而起,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女子閒適地邁步走進中軍帳,贏赤炎卻不愧是帶兵之人,心志遠比普通將校來得堅毅,當即發覺了異常。既沒有人來通傳,又沒有人來阻擋,這樣一個清雅出塵的女子平空出現,讓他怒火中燒,眼中再沒有這女子的光華,可他並不知道,這女子自從進了中軍帳,已將施展的明月魅惑之術收斂,否則他也不能這般展現憤怒。
刀風颳起,一柄鋼刀從後砍向女子。女子恍若未覺,依舊抱著硃紅大瑟,卻忽的跨前一步,那鋼刀登時砍了個空。
“我代表宣花城來的。”
正要拔刀的贏赤炎一楞,那名偷襲女子的將領也不自覺地收了刀勢。
“我管你是哪來的,擅闖軍營就是死罪!”贏赤炎一咬牙,鋼刀出鞘。
那將領幾步趕上,摘下他手中之刀,低聲道:“殿下,此女非同一般,且冷靜下來聽聽她說什麼。”
贏赤炎皺眉看了看這女子,女子的臉還在紗帽中隱藏,只露出下半張臉來,雖看不見全貌,便是那櫻唇與下巴已讓人有屏息之感。
女子朝著那將領微微頷首以示謝意,檀口輕張,“奉葉知秋將令,小女子特來拜見殿下。廢話不必多說,請殿下推進五十里,可保宣花城平安。”
這聲音也是極動聽的,有溪水纏綿的意境,贏赤炎有過很多女人,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說話有這般好聽,恍恍惚惚中疑為天籟。這讓他費了好大工夫才從聲音裡冷靜下來,他憤憤坐回帥位,“我軍新敗,敵軍士氣正盛,不宜對陣。”
“殿下說笑了,葉知秋鎮守宣花城,贏天和沒有攻城,就是在等殿下。殿下若不盡早將戰線推前,等到贏天和這幾日養足士氣,第一個要衝擊的就是殿下的軍陣。殿下若退回殤陽關,宣花城必難倖免,宣花城若失,帝都危矣;若殿下推進上前,與宣花城形成掎角之勢,贏天和又怎敢貿然出兵?”
女子說著話,手指在瑟上輕輕一捻,弦兒震動,發出一聲清鳴。
贏赤炎驟覺冷水澆頭,心思當即活絡,轉頭去問身邊將領,“蒙將軍,你有何意見?”
蒙太奇聽罷女子的分析,心裡暗暗叫好,這本是他心中的想法,但他一向老成,不敢直諫贏赤炎,因此拖到了現在,這時有人先他一步說出來,心裡竟覺得有幾分輕鬆了。他壓低了聲音,“此女說的極準,但不知她的來歷,殿下須多加小心。”
贏赤炎冷笑起來,“那女子,本殿下憑什麼信你?”
女子輕笑,卻不言語,只伸手取出一枚黑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