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著怡親王應當只是拿這話做個開頭,哪知道他隨後便說要走了。胤祈從他馬車上下來,瞧著那車漸漸走得遠了,皺起眉思量半晌,也並不分辨。只得轉身上了自己家的馬車,等車走出去許久,才隱隱覺得,約莫怡親王也是想說那邱良之事,只是終究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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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過年,雍正下了旨,將娜仁託雅抱進宮裡交給皇后那拉氏撫養,哈日娜即便再不情願,也不能抗旨,含著眼淚送走了娜仁託雅,此後便只有端慧格格了。
內務府並軍機處的諸多事務,和哈日娜的低落情緒都讓胤祈忙活得分.身不得,竟是到了三月間,那一日又在養心殿瞧見了那邱良,才記起之前想過要勸誡雍正之事。
連忙在心裡計較了一番,胤祈這才進了門。雍正坐在炕上,正拿著摺子翻看,瞧著氣色比年前時候好得多,絲毫病態不顯。約莫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胤祈才漸漸忘了勸誡——畢竟瞧著讓人不擔心,內務府報上他飲食休憩也都正常。
行了禮之後,雍正便叫胤祈與平日一般挨著他炕邊坐下,道:“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也沒有什麼你的事兒。”
胤祈道:“本是想問問皇上,盛京那邊兒的差事,可是還要允祈回去?畢竟那邊兒是允祈開了頭,一應事務,雖說那邊兒能從權處置的人也不是沒有,可畢竟讓人心裡放不下。”
雍正聽了,臉色便凝重起來。拿著摺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半晌,才將摺子放下,雍正緩緩道:“盛京那邊,固然你去讓人最放心,只是……京城這裡,軍機處的事務,朕也指望著你能提老十三多分擔一些。”
一提到怡親王,胤祈忽地一激靈,想起來一樁事。記得歷史上就是這一年,怡親王過世了,隨後雍正便是一場重病。也有些說法是,雍正只活了五十多歲,和怡親王的早逝也有著莫大的關係。約莫是那時候悲痛過分,傷了身子。
這麼一想,胤祈卻覺得,此時或許不該離開京城。
盛京的事務,說緊要自然是緊要非常,可也到不了一刻都離不開人的地步。若是辛苦一些,在京城也不是就不能夠掌控住盛京的情形。
可是京城這裡,怕是真不能離開的。如今怡親王瞧著還是好好的,並沒有生病的樣子。總要看著怡親王究竟會不會病了,就此過世——或是打算得更糟糕一些,準備好了,怡親王過世之後,如何安慰雍正。
因便垂下頭,胤祈道:“既是如此,也請皇上先批了這回的文書報表。先前因路遠麻煩,允祈在盛京都是擅自處置了,只今回是春播時節第一季的報表,去年時候約莫還算做得瞧得過去,今歲未免就想讓皇上也瞧瞧,算是允祈邀功了。”
雍正聽了一樂,接過胤祈遞上來的文書,道:“既是你敢這麼說,必定是能讓朕看了高興的,朕便瞧瞧。”
看著他此時心緒還好,胤祈便暗想了一回,如何將話引到那些道士丹方的事,等雍正放下了那疊文書,胤祈才想開口,外頭卻忽然有人通報,要求見雍正。
雍正叫進了,外頭便進來一個太監打扮的人,瞧著神色匆忙,胤祈細一看,卻是怡親王身邊的人,叫不上名字,不過每日裡見到怡親王,總能瞧見他在車馬旁邊伺候。
胤祈見了他,心中便猛地一沉。難不成這就是來說怡親王重病,乃至已經……薨逝?
雍正也識得此人,便道:“是老十三有事兒?怎麼他自己今兒竟是沒進來?雖說休沐,軍機處也離不了他的。”
說著,面上便有了些許不豫的神色。畢竟這是面君,怡親王只遣人進來,並不見他的人,真能說得上一個不恭不敬了。
只那太監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便顫著聲音說回稟道:“皇上,怡親王今日突發重病,此時瞧著已是凶多吉少!王爺方才命奴婢進宮來,只為向皇上稟報一句話:金丹有毒,萬萬吃不得!”
雍正聽到第一句,就已經連忙挺直了脊背,扶著胤祈的手就要下炕,聽到最後一句,卻是一下仰倒,又重重坐在了炕上。
胤祈連忙攬住他,這才扶住了脊背,沒有當真摔倒。雍正呼吸間都緊促了起來,指著地下那太監道:“你……你方才說什麼!?”
那太監忙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最後道:“王爺那句話,是叫奴婢一個字也不能改,必定要讓皇上知道……”
雍正面上漸漸灰暗,眼睛裡也露出一種悲傷後悔的神色,低聲道:“原來……是朕害了老十三……他是吃了……朕賜下的金丹中毒……”
胤祈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