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飼料雞,拚命想要變身成國王企鵝般,同手同腳怪異笨重地走動著。
‘見鬼了,究竟是哪種怪胎才會住在這個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大冰庫裡?咳咳咳……’她的臉都快要凍僵,一開口抱怨就嗆了滿口冰風雪。‘咳!咳咳……’
‘就快到了!’一身厚厚雪衣,卻動作俐落得猶如身著輕便夏威夷衫般的紅髮壯年人咧嘴一笑,雖然風雪大,沒聽清楚身邊嬌小的東方女孩在講什麼,卻善意地安慰著她。‘再五分鐘,加油!’
她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
再五分鐘?
五分鐘前他也是這麼說的,天知道她已經捱過幾個五分鐘了。
這裡是離冰島五百海里外的一個小島,四季冰雪籠罩,平均溫度零下十五度左右,比冰島的二到六度是冷太多了。
她的導遊基蘇拉在碼頭接到她的時候,就再三保證這個名喚‘天使眼淚’的小島大部分時間是放晴的天氣,全年極度惡劣的天氣狀況只有一兩個禮拜。
可是看來她就剛剛好撞上這個‘難得’的一兩個禮拜。
‘我最近的運氣真是“好”到太可怕了。’她咕噥,
好好的、溫暖的南國島嶼臺灣不待,她千里迢迢跑到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來幹什麼呢?
青青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可是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了,幾天前的那一個早上,她不過是照常捧著擺滿黑咖啡的托盤,輕輕敲了敲那一扇門,哪裡知道噩運就此降臨到她身上……
王冠國際法律事務所
青青帶著一貫的傻笑,一身CD淡鵝黃色套裝,腦後綰著烏黑髮髻,興奮地取出卡片刷過那電子門鎖。
喀地一聲,兩扇厚重光滑典雅的大門向旁邊輕滑開啟,裡頭是她嚮往了二十四年的專業世界——
法律事務所。
代表著正義與公理的一方,以伶牙俐齒與深謀遠慮的智慧替窮人、受害者爭取他們的權益和公道。
雖然她後來才知道,律師頭銜是很顯赫光鮮,但是一個好的律師並不代表他只會為善良的人辯護,請得起律師的人往往是財勢雄厚,極少淪為受害者的那一方。
律師的專業又分為很多種,其中刑法律師和民法律師就不一樣,專攻民政法的和商業經濟法的又不一樣,稅法律師的地位尤其受人尊祟,而訴訟永遠是人們的最愛。
而她,當初的理想是成為一個好的刑法律師,後來卻莫名其妙成為一個專門幫人處理分居或離婚相關法律程式的律師,而且是很小牌很小牌,只能夠印印檔案、寫寫狀紙而已。
跟她小時候所深深憧憬的,威風凜凜英氣勃勃站在法庭裡振振有詞的律師印象完全是兩碼子事。
但她還是很高興,起碼一畢業就以優異的成績考進全亞洲最知名的‘王冠國際’法律事務所,她簡直是田僑裡的光榮。
左鄰右舍的伯伯、大嬸們幾乎把她當成了正義的化身,一有什麼法律問題就會捧來問她。
而青青也在鄉親父老的崇拜眼光中,稍稍得到了一絲欣慰感。
離開南部北上工作,她告訴自己絕對要成功,不成功絕不回鄉。她要所有看扁田僑裡的人知道,暴發戶土財主也能夠培育出卓越頂尖的專業人士。
雖然她現在做的離‘伸張正義’還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但是至少已經前進了好幾步。
青青笑嘻嘻地走進寬闊明亮的大辦公室,裡頭有二十幾個老資歷的律師正埋首在辦公桌前忙碌著,振筆疾書的拚命寫,接電話的口沫橫飛,助理們則站在影印機旁邊聊笑邊印檔案。
‘大家早安。’雖然公司的幾名大老都在各自的辦公室裡,但是她依舊禮貌地對二十幾名前輩大聲招呼。
一抬頭看到她,眾人全笑了出來。
‘青青,你來啦!’
‘等你好久了耶。’
她精神一振,眼兒亮了起來。‘你們都在等我呀……’
嗚,好感動,沒想到她才來一個月,就受到前輩們的熱烈喜愛,也許她就快要有跟著前輩們接案子出庭的機會了。
‘對啊,你泡的茶最好喝了。’
‘還有你煮的咖啡……香得不得了,我現在每天早上不喝一杯,簡直就睜不開眼睛辦事情。’
‘麻煩你了!’前輩們紛紛朝她遞出馬克杯。
青青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這實在是太殘忍了,她難道就這麼像一個成功的吧檯小姐,而不像一個律師界的未來之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