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會兒,確實也不解其中意思,只好懷著一腔惆悵往來路馳去。
他一個人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怔了一下,彷彿覺得先前那人語音似頗悉,好似自己認識一般,可是卻又想不起是誰。
突然他腦中想起了一人,不由啊了一聲道:
“不會是他吧?”
想著他竟自展動了身形,拼命地直向客棧之中賓士而去,他這麼一鼓作氣地馳回了客房,當時卻不直回房中,卻向隔室那叫申屠雷的書生住處躡足而去,見他房中的兩扇窗子和自己房子一樣地是敞開著。
管照夕既動了疑心,當時也就決心要察看一下,看看自己是否多心,或是這名叫申屠雷的人,果真是一個身懷奇技之人?
他這麼想著,已縱身上了窗臺,卻見那房中,尚透出極其微弱的一線燈光。
他不由吃了一驚,猛的向下一伏,用“老猿墜枝”的身法.突地借一臂之力,把整個的身子,掛在了窗欄之上。
似如此稍停了一會兒,細聽房中並沒有什麼聲音,這才慢慢引臂而上,細細向房中一打量,不由暗笑自己是多疑了。
原來目光所見之處,那個叫青硯的書僮,光著上身,已睡著了,他是睡在靠窗的一張小床上。
那叫申屠雷的少年,卻是半身倚偎在床角,半身靠著桌邊,也已睡熟了。
尤其可笑的是,一隻腳在床上,一隻腳在半拖在地板上,地上一卷書,半開著的丟著。
書案上一盞蠟臺,紅蠟已盡,燒成了一根禿捻子,依然還在吐縮著豆大的火光,燭淚卻淌了半個燭盞。照夕不由皺了皺眉,心說:
“這位哥兒也真是用功,只是也未免太不小心了,燭火豈是好玩的?”
想著向上一長身,已經飄飄地竄進了房中,他輕輕走到桌前,先把地上那本書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把申屠雷輕輕放平在床上,手觸處,只覺得他身上似出了不少汗。
可是申屠雷卻轉了個身子,睡向裡面去了,照夕卻沒想到其他,當時揮掌把桌上殘燭熄滅,徑自回房而去。
第二天,照夕方在濃睡之中,卻聽得門外“啪啪”的敲門之聲,一人道:
“管兄起來了麼?”
照夕聽出是隔壁申屠雷的聲音,不由翻身而起道:
“老兄!你起得早啊!”
申屠雷在門外微微笑道:
“早上天氣涼快,要等著太陽出來,那可就不想動了。”
照夕一面答應著,一面起身開了門,申屠雷遂含笑走進來。照夕讓他坐下,卻見申屠雷已穿得整整齊齊,管紗長衫,外罩天青馬褂,頭上還戴著一頂小帽子,配著寶石結子,顯得一派斯文的模樣。
照夕不由笑了笑道:
“天這麼熱,你又何必穿得這麼整齊呢?”
申屠雷低頭看了看身上,笑道:
“讀書人走到哪裡,總應該不忘斯文才好。”
照夕點了點頭,自嘲地笑了笑道:
“我可顧不了許多,天太熱了!”
說著遂喚來小二打水淨面,這時那叫青硯的小僮也走了過來,對著照夕叫了聲:
“管相公。”請了一個安,照夕見他已把東西都挑到走廊上了,不由笑道:
“你們居然比我還急。”
說著又問申屠雷道:“你們有馬沒有?”
申屠雷含笑道:
“外出之人,豈能沒有馬,連你的馬,我也讓小二備好啦!”
照夕點了點頭道:“好!你們等我一等。”
說著匆匆把東西理了一理,一面道:
“昨晚上,我可沒睡好……到現在頭還有點昏沉沉的感覺。”
申屠雷忽然怔了一下道:
“不是你說,我倒忘了……管兄!你看這件事,可有多麼怪?”
照夕回頭道:“什麼事?”
申屠雷走近了一步,遂小聲道:
“昨夜我本想看看書,誰知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可是今天早晨你猜怎麼樣?”
照夕心中一動,微微皺了一下眉道:
“怎麼樣呢?”
申屠雷臉上變著顏色道:
“今天一睜開眼,我竟是好好睡在床上了,你說這事怪是不怪?”
照夕差一點想笑,當時忍住笑,搖了搖頭道:
“人在半睡之中,常常忘記自己做了些什麼,一定是你自己看累了上床去睡了,這沒有什麼奇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