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夜深了,你回去吧,對你的友誼,我將永世也不會忘記。”
雨春這一剎那,就像喪失了靈魂一般,她像泥塑一般的站立著,紋絲不動。她沒有哭,沒有流淚。
照夕再也不敢在這裡多留了,他很明白自己的感情,眼前如不運用慧劍,斬斷情絲,即成不了之局,那麼對雪勤和丁裳,更是無法交待了。
他苦笑了笑:
“姑娘請多珍重,今後也許我們還有見面的日子,那時候姑娘也許會感到,今夜的一切是多麼可笑……而渺小的我,又是如何不值得你如此傷情……”
“再見了!姑娘!”
他說完這句話,猛地擰身飛縱而起,驚忙中,似聽到雨春的一聲呼喚:
“管大哥!”
可是狠心的管大哥,這一次是真的硬下心了。他身形展開,捷如星丸跳擲,不一刻已返回客棧之中。
管照夕踉蹌地進到了自己房間,他把門和窗一起都關上。想到了這接連的情債,真是不勝唏噓。他自信自己不是一個玩弄感情的人,可是為什麼,對於三個不同典型的女人都有感情呢?
更令他百思不解的是,這散落在三個不同地方的姑娘竟會突然湊在了一塊,同時都在今夜,和自己見了面,她們同是都提到了這個“婚姻”的問題。這真是太奇妙了,奇妙得近乎於不可能!
“好了!一切都完了!”
他對自己嘲笑著,揮掌把桌子上燭光扇滅,他就這麼暈暈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他想他自己,二十多歲的年紀,可是生命裡卻是飽經憂患,尤其在愛情裡,他嚐盡了酸甜苦辣。
那麼現在自己脫離了她們,眼前是一條遙遠彎曲的道路,那是要憑自己的勇氣和決心走下去的。
這條路是要自己獨自去走的,沒有人援手,也沒有女孩子再來糾纏自己了!那是幸福嗎?誰能肯定說,以後又比現在更幸福呢?誰能說沒有女孩子的愛情是幸福的呢?
想到這裡,他沉重地翻了一個身,竹板床吱吱地響了一聲,這午夜的愁思,不是味兒。他想起來徘徊,可是又怕天上的月亮,因為傷感的人,是最怕看月亮的,那銀色的光,對愛情固然是頗具歌頌之力,可是對傷感更是極盡諷刺的能事。
這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多少人在賞月之後,含著甜蜜的微笑,進入到夢鄉。可憐的管照夕,卻在紗帳之中長吁短嘆著,看來似乎他是自作自受,其實那是不然的,那是上天早註定了的。渺小的他,除了領受之外,又能如何呢?
男人的愛情是一部分,女人的愛情卻是全生命,她們三個姑娘是不會甘心的,除非她們存了厭世之心,否則她們將會在最後的情場之中,相互的角逐著,決一勝負!
一輛風馳著的篷車,在直奔冀北的一條驛道上飛馳著,在黃昏的斜陽道上,帶起了一大片塵土。兩旁田裡種的莊稼,是麥子、高粱還有玉米,多半都收成了。由於整個黃淮大平原,久旱不雨,田地龜裂得十分厲害,高粱玉米勉強收成了,那後期種的麥子,卻顯得先天不足,一根根垂著穗子,黃焦焦的,就像老太太的臉……
篷車在一處小岔道拐彎了,道邊有一棵老樹,樹上刻著一個箭頭,指著“旗竿頂”
三個彎彎扭扭的字型。
在疾馳了整整一下午之後,到了此時,才真正令人體會到微微有些涼意。於是,車窗內探出了一個白首的老人,向車把式招呼道:“喂!趕車的,把篷子放下來涼快涼快吧!”
車把式吆喝了一聲,把飛跑的牲口拉住,這才走下車座,張羅著卸下了篷子。
車座中三老一少各自站起來,抖擻了一下身上塵土,篷車又繼續向前馳去。
無奇子丘明聳動了一下白眉,向著對面的管照夕苦笑了笑:
“看樣子大概是快到了吧?”
照夕微微張開眸子,點了點頭。沿途之上,他很少和淮上三子說話,他認為和上了年歲的人一起旅行,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赤眉子葛鷹顯得情緒很不安寧,他望著照夕,長嘆了一聲。
“管少俠,你能肯定,雁老先生如今還健在麼?”
照夕只得又睜開了眸了,他點了點頭:
“他老人家身體一向很好的!”
赤眉子臉上露出了微微失望之色,飛雲子葉潛立刻介面道:“當然,我們希望他老人家還健在人間,因為那樣,才可多少減去一些我兄弟心中的愧疚!”
葛鷹立刻附和地點頭: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