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淮揚番子密報,有的地方大盜只要交給崔巡撫三十兩銀子,便可無罪開釋。更有霍丘縣縣令鄭廷祚貪汙賑災款過萬,崔呈秀聽說此事後,先是虛張聲勢揚言要上疏彈劾,鄭廷祚聽說後,立即慌了手腳,連忙送給崔御史一千兩銀子,崔收下了銀子,此事便不了了之。
對崔呈秀為何把行賄的價碼放那麼低,區區三十兩銀子就可以讓人無罪開釋,袁大海也是十分的鬱悶和糊塗,他實在是無法理解崔巡撫如此飢不擇食到底是為什麼,最後,只能用崔巡撫做生意喜歡“童叟無欺,價碼公道”來理解了,又或許這便是細水長流,薄利多銷,積少成多的“崔氏”貪官運營術吧。
另外,崔呈秀除公然受賄外,還包攬詞訟。但凡地方上的大奸大惡或死刑犯,只要用錢通賄,都可獲得免罪或減刑。就這樣數年間,崔在淮、揚索賄,不下十萬兩!此外,崔呈秀還借出巡之機,沿府沿縣借款,以中飽私囊,透支多達一萬四千兩,各府縣叫苦不迭,齊說:“自來巡方御史,未見過像崔呈秀這樣的大貪!”
有這樣的惡行,這樣的惡名,自然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了。半月前崔呈秀差點被判充軍流放,無奈之下深夜去投魏忠賢,便是因為他在淮揚任上所做的這些貪髒枉法之事被人揭發了出來,而這個揭發他的人便是剛剛被天啟任命為左都御史的高攀龍!
去年九月,高攀龍奉旨到無錫督催馬價,往來於淮、揚間,耳聞了崔呈秀不行索賄之事,心中憤怒,便準備回京之後上疏彈劾崔呈秀。而崔呈秀對此卻一無所知,還在孜孜不倦的繼續著他的貪汙事業。
那霍丘縣令鄭廷祚自從送銀免災後,便知道崔呈秀是個貪財如命之人,於是一咬牙,他又送上一千銀子乞求崔舉薦自己做一名知府。一千兩銀子便要舉薦知府,這份量未免太輕,不曾想崔呈秀卻不嫌少,竟然當場答應為鄭打通關節,甚至還親自給吏部寫了封推薦信。鄭廷祚升官心切,回家後立即派了兩名家人,拿著崔的薦書並帶著銀子去京城拜謁吏部尚書**星。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鄭廷祚這兩個家人竟然拜錯了廟,拿著崔呈秀寫的那封推薦書竟然跑到都察院了。
又恰巧的是,那天高攀龍正好回到京城,快到都察院時,便發現有兩個人手捧一份文書跪在自己面前,他接過一看,內有一啟一稟一狀。
“狀”上寫明饋銀六十兩,再細看“啟”和“稟”,原來是巡撫淮、揚御史崔呈秀的一份薦書,和鳳陽府霍丘縣令鄭廷祚的一份簡歷。高攀龍讀後不勝驚駭,心說這天子腳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前來通賄,這崔呈秀和鄭廷祚可真是膽大包天?尤其是這崔呈秀,自己還沒找到他算帳,他竟然就自己送上門來!
大怒之下的高攀龍立即派屬下把鄭廷祚的兩個家人及書儀,一併送到西城兵馬司收管,隨後上疏皇帝,請求對鄭廷祚依律處分。三天後,天啟在疏上批道:該科首發私饋,足見公嚴。著鄭廷祚交法司嚴審。
高攀龍讀了聖旨,心中盤算這買官者絕非僅鄭廷祚一人,須深入查一查,或者能夠直接把崔呈秀給牽出來,省得麻煩。果不其然,經一番探查,高攀龍很快查出新任兩淮運司同知譚天相,過去因貪賄曾被參劾,後奉送崔呈秀一千銀子得免,此後譚又送千金給崔呈秀,崔遂舉薦譚做了兩淮運司同知。高攀龍得知詳情後,迅速將鄭、譚二人之事稟報了都察院掌院左光斗。
依照慣例,巡撫及巡按御史回朝,都須經過都察院都御史的考核,考核稱職者才能復任。左光斗和高攀龍商議後,定下待崔回京之時便行稽核的策略。
崔呈秀是年初三月回的京,一到京城,左光斗就讓掌道御史袁化中核查他。核查是規矩,崔呈秀也沒往心裡去,結果核來核去,他發現不好了,袁化中不知道是得了什麼人的授意,事事都針對自己,而且對自己在淮、揚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看他那樣,哪是核查,簡直就是要送自己進班房!
大驚之下的崔呈秀頓時就亂了分寸,朝中他可沒人,想投東林黨,人家也不待見他,這會出了事,可沒人保他。無奈之下,他只好裝出一副可憐相乞請袁化中手下留情,替自己遮掩一二,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一了百了。可袁化中是得了左光斗和高攀龍的授意,一定要拿下你崔呈秀的,如何會放你過關?聽得不耐煩了,索性起身從桌上拿起鄭廷祚與譚天相的供詞扔給崔看,崔呈秀見了頓時無話可說,整個人癱倒在地,腦海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李應升在都察院主要負責擬寫章奏,高攀龍便讓他起草彈劾崔呈秀的奏疏,崔呈秀也不知從哪得到的訊息,立即便想去找李應升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