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飛奔到已經集結的六百箭手面前,縱馬奔了一圈後,袁大海勒馬立定,指著身後李慶扛著一面黑色三角鑲邊大旗喝道:“本統領問你們,那是什麼!”
一色黑的箭手們齊致向那黑旗看去,祖先留下的黑旗印象頓時浮現,人群中發出一片鬨然大叫:
“黑旗!”
“我們的黑旗!”
袁大海大吼一聲:“是,這就是你們先祖為之戰鬥的黑旗!當年在這面旗幟下,你們的先祖用生命證明了,黑旗箭隊是最強的,無人可敵的!是我東廠最精銳的力量!但是,百年過去了,你們告訴我,你們現在的樣子配得起這面黑旗嗎!”
箭手們聽了這話,頓時嗡嗡一片,在他們的嘈雜聲中,袁大海解下系在腰間的鐵牌,高舉手中,揚聲喝道:
“令牌一出,誰敢不從!本統領要帶你們重振先祖雄風,再現我東廠風光!現在聽我號令,本統領箭指何處,你們便要射向何處!”
話音未落,袁大海便張弓搭箭,那箭卻是昨日新制的響箭,“噓!”的一聲,射向遠處。
鳴鏑之聲,響箭落地!
第五十四章 閹狗害我
稀裡糊塗的被從刑部大牢帶到南海子來,又眼睜睜的看著妻兒被番子分開,王維正很想痛哭一番,但當著父親的面,尤其是父親那痛苦的表情,使得他只能強忍心頭痛楚,默默的替父親擦拭著腿腳的血跡,以免父親心裡難過。
王紀的腿已經斷了一年多,早已癒合,腿上的新傷是昨日在刑部大牢叫番子們給打的,原因是他不肯隨番子們回東廠。
兒子的痛苦,王紀又如何能不知,當真是感同身受,不遠處孫兒的啼哭尤讓他心如刀割,但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內廷婦寺當道,結黨成派,禍亂朝綱,身為大明臣子,如何能視而不見!只可恨那客魏二人欺上瞞下,哄騙聖上,反叫自己擔了個“欺君罔上”之罪,身陷囹圄而不能自辨,當真是蒼天無眼,要叫忠臣義士血灑青天!
閹豎,老夫與你誓不兩立!
怒到氣頭,王紀頓感胸口一陣巨悶,旋即喉嚨一陣腥氣,“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嚇得王維正與旁邊的犯人們忙上前拍背的拍背、擦嘴的擦嘴、勸導的勸導。七手八腳之下,王紀才覺胸中平復,稍稍好些。見他好些,身邊一年紀與王紀差不多的老頭才輕聲問了句:“王大人,你說這東廠的人把咱們帶到這裡是要幹什麼?”
老頭是前刑部侍郎潘佑,因王紀被下獄時上摺子為他鳴不平,結果也被下了獄,但他比王紀好些,只是自己一人入獄,家人沒有受牽連,不像王紀,全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在刑部大牢裡待著了。
王紀這一問,一中年男子瞬間變了臉色,擔憂道:“會不會是魏忠賢要殺咱們?”
“不會的。”
說話的是原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齊文道,他不相信魏忠賢真的膽大包天,敢未經聖旨就把他們殺害。
“魏大襠有幾個腦袋,敢揹著皇上把咱們殺了?就算他真的膽大包天,內閣就不管了?”
那中年男子是前大理寺少卿周正義,聽了齊文道的話,他搖了搖頭,說道:“可不是想殺咱們,為什麼把咱們從刑部大牢帶到這南海子來?聽說此地的提督太監石元雅可是魏忠賢的心腹。在刑部大牢尚有外人看著,但在此地,誰又知咱們死活了,更何況未經聖旨,未經內閣,東廠的人就把咱們給帶到此地,分明就沒有安什麼好意!恐怕咱們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說完嘆了口氣,他不怕死,但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卻當真叫人痛苦得很。
周正義的一番話聽得眾人都沉默了,見他們都有擔憂之色,王紀掙扎著叫兒子扶起自己,緩緩看了一眼眾人,道:“是生是死,咱們總是躲不過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事到如今,各位還有什麼好怕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算他魏忠賢要殺咱們,咱們難道還能說個不字嗎?與其叫這幫閹黨恥笑咱們貪生怕死,不如死得硬氣些,將來總會有人替咱們報仇的!自古閹貨干政一時,難道還能幹政一世,又有哪個能有好下場的,王振、劉謹之輩便是他魏忠賢的前車之鑑!”
“王大人說得對,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怕的!”潘佑摸了摸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梳洗過的鬍子,仰頭笑道:“身為大明臣子,為社稷江山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周正義苦笑一聲:“當初我上摺子彈劾魏忠賢時,就沒想到過能夠善終,今日之局面卻是早就想到了的。在那刑部大牢中的日子算是多活的。”
齊文道還是不相信魏忠賢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