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學沒有白費,也是檢驗成效的好法子。
雖說身子好了,但握筆時仍覺得不如先前穩當,她不敢大意,每日抽出半個時辰練字,總算沒出差錯,望著紙上整齊飽滿的字跡,她才覺得安心。
許是吃的太好,腹中總覺得悶悶的,半青找出冬衣,還有一件兔毛領子的斗篷,李幼白穿上後去院裡溜達,她包裹的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斷斷不敢在考試前再病倒。
走了盞茶光景,她便看見那隻貓了。
她抬頭,想找人來作證,可又覺得沒意思,便去尋了剩下的半碗雞絲粥,倒在廊下撇口碗中,那貓警覺的很,待李幼白折返回屋,她才過去覓食。
考試那日,李幼白起了個大早,照例先溫書默背,如此半個時辰後才去洗漱用膳。
她揹著書袋,沿著抄手遊廊邊走邊在腦中復念,前夜下的雪已然融化,尚未出日頭,走在地上硬邦邦的。
轉過月洞,她正揹著孟子,誰知腳底打滑,想伸手去抓東西,卻是什麼都沒抓到,眼見著要跌倒,有人從後扶她一把。
她倒吸了口氣,驚魂未定間轉頭看見幫她的人,是個眉眼俊俏的郎君,李幼白見過,彷彿是四房的,她記不大清,但總歸都是盧家人,遂福禮。
“多謝盧郎君援手。”
那人笑:“你可真是會省事兒,剛見面那日三娘還說,你定是聰明懂偷懶的,我們一群兄弟姐妹,你分辨不出,便決計只有兩個稱呼。”
“盧郎君,盧娘子。”
說完,又笑起來:“這可是頂聰明的法子,也保準犯不了錯。”
李幼白被他猜個正著,頗有些不好意思。
此人言語靈活,甚是健談,一路走來都跟李幼白同行,就算李幼白故意放慢腳步想避開,他也會遷就地停下,直到她墨跡再三,不得不跟上,他才重新提步。
兩人前後腳進了書堂,引來不少人注視。
李幼白往南側看了眼,正巧那女子也在看她,女子的衣著裝束清雅貴氣,臂間挽著秋香色披帛,梳著流雲髻,上插兩排嵌珍珠的步搖,坐在一群小郎君中顯得端莊窈窕,分外清麗。
她很快別開眼,似乎對李幼白沒有好感,自始至終那張臉都繃的很緊。
“她是孫大人家的小姐孫映蘭,心氣高著呢。”
李幼白至今也沒分清他是盧家幾郎,但他很是熱情,不待李幼白髮問便主動介紹。
“哪個孫家?”
“還能哪個,崔貴妃姐夫家,右監門衛大將軍孫德成的女兒。”他揹著手,若有所思地又撂下一句,“聽說這位孫小姐跟貴妃很像。”
李幼白抬頭,他忽然止了話語,神情也變得正經起來。
李幼白沿著他的視線扭頭,看見盧辰釗站在不遠處,想來他和這位盧郎君的話,全都被盧辰釗聽去了。
“四郎,你這張嘴惹了多少禍,怎麼還不長記性。”
原是四房家的郎君盧辰瑞。
“還不快去溫書,待會兒先生過來發卷,難不成還想回去挨板子?”身為鎮國公府世子,盧辰釗對兄弟幾人極有威懾力,他話音剛落,堂中便鴉雀無聲。
他轉身,目光落到孫映蘭身上,孫映蘭的眸光霎時柔軟三分,然盧辰釗很快略過,指著她身後的位置與李幼白說道:“你便坐在那裡,筆墨紙硯若是帶的不足,可隨時與侍奉的書童吩咐。”
“謝謝盧世子。”
李幼白走過去,孫映蘭難掩失望之色,低下頭從書袋中摸出筆來,卻還是忍不住用餘光去看斜對過落座的盧辰釗。
先生抱著一沓紙過來,分發完畢,李幼白便將這幾頁紙粗略掃了一遍,內容與先前的考試一樣,考的都是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
她自小便讀四書五經,今日考的題目有兩道出自左傳,其中一道是以“無德而祿,殃也。”為開題,要求寫四百字的八股,此題正是她深刻研究過的句子。
從破題到承題起講,李幼白梳理的很快,八個部分寫完,有的人還只開始起股。
諸葛瀾巡考,走到李幼白身邊時,略微停頓,見她答完的部分工整條理,不由多看了幾眼,隨即又走到盧辰釗身後,捋著鬍鬚頻頻點頭。
統共考了三日,最後一場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