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謹然,有話好好說,你過了犯中二病的年紀很多年了,再做這種幼稚的事只會顯得欠揍。”
到了晚上,在片場蹲了一個下午接受烈日暴曬也沒撈著半個好臉色的姜川終於忍無可忍了——於是在晚餐時間,當謹然第三次在他跟他試圖說話的時候找藉口走開時,姜川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他,並將他像是拎小雞崽似的拎回自己身邊,然後……
沒有然後。
並不敢再做什麼,只能繼續試圖跟他講道理——想想那隻整天吃喝拉撒肥得洗澡間都鑽不進去的倉鼠吧,狠下心來時甚至可以不告而別直接把自己淹死在樓下的池塘裡,說好聽了是執著,說難聽了壓根就是隨時擁有一顆鬧耗子瘋的心。
而此時被姜川強行束縛在身邊的謹然躲不開也逃不掉,只能臉上保持著完美笑容跟不遠處剛剛被他叫住正等他過去的無辜路人擺擺手說“等會兒找你”,然後轉回頭,臉上的笑容一併迅速消失。
兩人快速走到餐廳外面,走廊上安靜下來,也不是特別安靜到讓人尷尬,還算合適談話。謹然停下來後悔微微蹙眉問姜川:“我還準備去問編劇組明天的戲的事,你想說什麼,快點說。”
姜川低頭看著謹然:“你不覺得你為了一張照片跟我生氣這件事很不可理喻?”
謹然停頓了下,接著面無表情跟著重複了一遍:“所以到現在你依然覺得這件事不可理喻。”
姜川挑起眉。
謹然拍開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淡淡道:“那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想明白了再來跟我討論——別試圖無理取鬧搞點有的沒的小動作,並不會理你。”
謹然是笑的鬧的甚至爆炸的都可以,但是最讓姜川受不了的就是他這種冷靜得突破天際像是面對蒼蠅或者ky記者問出的ky問題時的不冷不熱,於是一來二去,姜川感覺自己也要來火了。他稍稍挺直了背脊,瞳眸變成了偏深的顏色:“你未免有些小題大做,換掉的照片是兒子的,兒子是我一個人的?平常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嘴裡怕化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們的人不是你?我放一張他們的照片在錢包裡怎麼了?”
姜川很少飛快地一連串說這麼長的話——
好歹算半個國際友人,就連以前拍戲的時候劇本佬也不會給他安排這麼長的臺詞,所以當他說起來的時候有些咬字不準,同時也可以從這個小細節看出他是真的急眼了。
捕捉到這個細節,謹然眉頭皺得更緊了些,突然意識到如果放任這個傻子自己去想他大概是真的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盯著那雙深藍的瞳眸看了一會兒,眉頭緊了緊,最後還是舒展開來,謹然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確實很無聊——為這種事不高興什麼的。
“我不是對你換兒子的照片有意見,就是……想到你把我照片拿出來的那一瞬間,就會覺得不舒服。”
“?”
謹然將手塞進口袋裡,他有些緊張的時候就會這麼做,而他上一次這麼做的時候大概是他在全世界人民眼皮子底下宣佈出櫃時。他移開了自己的目光,舔了舔乾澀的下唇,繼續道——
“我真的不想說,說出來你又要嘲笑我,反正就是不舒服……一想到是不是至少在那一秒你覺得'有其他的人事物可以代替這個人的存在了',我就覺得不舒服,不高興,不開心,取代我的人是任何人對你或者對我來說再重要都好,可是……”
謹然想了想,低下頭,聲音變小了些:“在那一秒,我被取代了啊。”
姜川沒有說話。
好了,現在走廊莫名其妙就變成安靜到尷尬的那種安靜了。謹然在心中默默地想。
“今天是兒子,明天又會是誰啊,隨便哪個好萊塢女明星?酒會皇后?維秘模特?甚至是為你拍攝雜誌廣告封面的攝影師——”
“那是個六十二歲滿臉褶子的老頭。”姜川面無表情打斷他。
“……”謹然停頓了下,不知道姜川反駁這個幹蛋,一臉“看我說中了吧”的茫然抬起頭略不安地看著姜川,“就是說其他的還是有可能的?”
接下來的繼續沉默完美傳達姜川對回答這個智障問題表現出了應有的抗拒。
謹然想了想:“等我們老了,你那些花花腸子攪不動了,是不是就連歐文即將養的你哥哥的狗可能成為你錢包裡的常駐客,你甚至可以在照片上寫著:懷念養過的小狗,你是唯一且獨一無二的摯——”
話還沒說完臉就被摁到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上。
謹然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