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世界彷彿失去了聲音。
謹然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姜川則負責沉默。
反倒是方餘這個造成倉鼠暴動的罪魁禍首此時見姜川受傷,第一時間就跳了起來發揮他的保姆本能,一邊大聲叮囑姜川不要亂動,一邊像是沒頭的蒼蠅似的滿世界找醫藥箱……反倒是受傷者本人正隔著籠子門跟籠子裡的倉鼠搞大眼瞪小眼,直到方餘至少在屋子裡轉起第四個來回,姜川這才挪開視線,用平靜的聲音說:“醫藥箱在電視機下面第二個櫃子裡,拉開就可以看得見。”
語氣裡倒是聽不出有什麼異常。
男人想了想又說:“方哥,這點小傷不礙事,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
“什麼叫不礙事,那是老鼠用過的食盆!剛才我還看見它整個兒扎進去在裡面暢遊,暢遊!誰知道飛濺到你身上的碎片有沒有沾到過它的口水,萬一感染怎麼辦——不行,我明天帶你去打狂犬疫苗,以防萬一!”
天天都有用浴沙認認真真洗澡連胳肢窩底下都沒放過的謹然覺得自己神聖的尊嚴受到了侵.犯。
還打狂犬育苗咧,倉鼠暫時按壓下心中的不安,滿臉不屑地抬起爪爪撓了撓耳朵,因為這種事情跑去打狂犬疫苗醫生聽了都會笑掉大牙吧。
當然了,也不排除有那種很喜歡管閒事的醫生會建議主人把不聽話的倉鼠人道處理,比如,問問造反倉鼠家的主人,他們的樓上有沒有養貓之類的?
……惹。
倉鼠撓耳朵的動作一頓,強烈的不安重新襲上心頭,謹然扭動了下身軀,從背後扯了點棉花抱在懷中以試圖增加一點安全感,他看著方餘皺著眉將醫藥箱拽出來,走到姜川身邊,將還散落在他腳邊的一地倉鼠糧和食盆碎片用腳劃拉開,然後拿出了消毒酒精,衝姜川挑了挑眉——姜川沒辦法,只好滿臉無奈地將腳放到了桌子上自己拿過酒精隨便擦了擦,十分敷衍的樣子,之後隨手將那沾了血的棉球懶洋洋地往旁邊菸灰缸裡一扔,順勢倒進了沙發裡,並用手臂遮住了臉,看上去像是準備閉目養神的模樣。
……………………當然看上去更像是在思考掙扎今晚樓上的那隻大臉貓到底要不要加餐。
他一隻腳穿著拖鞋,受傷的那隻腳拖鞋掉了下來——赤.裸的腳丫子近在咫尺地就在謹然的面前。
倉鼠趴在籠子裡看了一會兒,看見那傷口還沒有癒合,細小的傷口還在往外淌血,並且傷口周圍的一切都是淤青狀態的——或許這個傷口對於人類來說真的就是創可貼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但是從倉鼠的角度都來看……
那傷口的長度比謹然的腦袋還長。
足夠觸目驚心。
一時間,滿腦子都被“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傷口”“我操為什麼這個血流個不停”“完了完了完了”所佔據——姜川,你告訴我,現在我推開籠子門撲上去親吻你的腳背還來得及嗎?!
謹然趴在籠子邊,一雙綠豆眼水汪汪地望著躺在沙發上的姜川,此時此刻後者正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微微蹙眉,他花了一點點的時間來獨立思考一個讓他很煩惱的問題:寵物弄傷主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屬於原則性的背叛問題……那麼在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裡,“寵物”背叛主人應該承受的是什麼樣的懲罰呢?
抹殺。
“……”
躺在沙發上四肢修長的男人毫無徵兆地睜開眼,那雙如同天空一般展覽透徹的雙眸之中看不出一點點多餘的情緒。
停頓片刻,他稍稍轉過身,淡淡地瞥了一眼這會兒趴在籠子上,一張臉壓在籠子邊壓成大餅用一雙綠豆眼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倉鼠。
“……”男人盯著倉鼠看了一會兒,直到那無言的目光盯得那倉鼠默默地往後挪了一步,那雙藍色的眼中,情緒忽然軟化下來,他抬起手,胡亂地將垂落在額前的軟發往後扒了下,用近乎於自言自語地聲音嘟囔道,“算了……用這種規矩去為難一隻倉鼠也太奇怪了吧?”
謹然:“??”
雖然完全聽不懂姜川在說什麼,然而碎碎唸的主人卻還是讓倉鼠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在這個急需寵物和主人各自沏上一杯熱茶麵對面坐下來進行良好互動與溝通的時刻,偏偏還有個嘴很閒的人在旁邊各種碎碎念——
方餘:“姜川,你說你沒事幹養只倉鼠幹嘛,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這倉鼠吃得又多又不聽話,光長一聲肥膘,連身為倉鼠的基本技能‘跑滾輪’都不會……”
不知道是方餘那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