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各種會議內容在說什麼謹然都沒有聽進去,他只知道坐在他身邊的姜川臉色一直不太好看,而他則忙著坐立不安滿腦子都是“唱歌居然又叫我唱歌我哪裡會什麼唱歌旁邊還有個希德做對比臥槽劇組不是要整我吧這豈不是要丟人現眼到全世界”……在謹然的碎碎念中,會議終於折磨人地結束,製片那邊的人請謹然和希德去見《海盜生涯》改編的作曲者——
不得不說曼德羅哪怕是披著馬甲,人脈也依舊很廣能找到各種資源,負責《海盜生涯》這首詩歌改編的作曲者是一位已經隱退多年的前輩——羅斯先生是義大利人,當年憑藉著一曲《烈焰悲歌》讓年輕的彼得導演製作的第二部電影《傲骨寒梅》在電影上映之前就獲得了廣泛的關注,如今人們要是提起二戰愛情片,腦海中也是自動響起《烈焰悲歌》的前奏,無論是街道上還是餐廳裡還是汽車中,這首歌也是經常被拎出來重複播放。
好的歌曲哪怕是聽上幾萬次依然能夠獲得靈魂的共鳴。
彼得看上去是想要把當年《傲骨寒梅》一炮而紅的路線再次複製走一遍,而因為《傲骨寒梅》本身作為經典影片已經有很大的知名度,再加上《烈焰悲歌》的作曲者重新復出,如果他們即將拍攝的這部航海電影能夠捆綁炒作一下,說不定還真的多少能起到一些效果……
謹然進入錄音棚後,一會兒想這個一會兒想那個,整個人都顯得魂不守舍,目光渙散——他知道搞音樂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脾氣古怪,搞音樂的老人則更是將這種原則百分百地貫徹到底,所以當他見到羅斯先生,對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說出的第一句話不客氣到讓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我聽過你的歌,非常平庸,以你的水平,唱不出我想要的《海盜生涯》。”
謹然麻木地聽著他這麼不客氣的一句話,膝蓋一軟,差點就想給這老頭當場跪下磕頭哐哐哐求放過。
而此時,站在黑髮年輕人身後本來就不想讓他參合主題曲演唱的姜川聞言,更是非常不客氣地嗤笑出聲,謹然捧著一顆破碎的心默默地狠踩了他一腳,然後乾笑著轉頭去看決定讓他唱主題曲的導演彼得——後者面無表情地回視他:“當年他對克拉絲莉莉也說了同樣的話,那可憐的姑娘為此沮喪了三四天,最後《烈焰悲歌》還不是紅透了半邊天。”
克拉絲莉莉就是《烈焰悲歌》的演唱者,其聲音空靈高昂,很長一段時間作為謹然電腦播放器裡的常駐女歌手。
一聽連女神都被這麼黑,謹然稍稍放心,這時候又聽見羅斯先生送給希德一句“油腔滑調,心浮氣躁”,他算是徹底地放下心來,再轉頭去看希德,後者唇角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不可一世的模樣似乎對於面前這老頭的評價非常不以為然:這麼想來,之前在謹然面前露出的那副純天然無公害的模樣,果然是在騙人。
在一人獲得一句人身攻擊作為開場白後,謹然和希德算是與羅斯先生完成了第一次正式會面,因為今天是第一天,也沒有人指望他們能夠立刻把歌唱好,所以羅斯只是把分好語言和段落的歌詞發給謹然和希德,讓他們自己看,然後開始彈奏他所作的曲子,讓謹然他們揣摩一下意境——
羅斯坐到鋼琴後面,敲下一個低音鍵。
謹然趕緊低頭去看手中的歌詞,而後發現第一部分就是他負責的中文——
【我的海盜的夢,我的燒殺劫掠的使命。
在暗藍色的海上,海水在歡快地潑濺,
我們的心如此自由,思緒遼遠無邊。】
這一段被標註了低音表示,同時謹然稍稍抬起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鋼琴後面,緊接著便聽見在最初的單音節後,一串重低音至羅斯先生的指尖下流淌而出,鋼琴聲在此時顯得並不單調,專業鋼琴完美的音質立體又震撼,謹然彷彿真的在眼前看見了波瀾壯闊的海洋之上,有一艘上幾個世紀的船隻在驚濤駭浪中乘風破浪,夕陽西下,一日的工作結束,有水手在甲板上歡快的歌唱……
整個錄音棚中琴聲迴盪,沒有一個人說話,導演彼得皺著眉站在一旁聽得很認真,手指有規律地伴隨著節拍在跳動。
這時候,羅斯停下了演奏,忽然安靜下來的錄音棚讓大家微微一愣,緊接著便聽見那老頭說:“中文歌詞部分,請給我宏偉的、歷史的沉重感,收起流行音樂的各種技巧,用最本質的歌聲去歌唱——水手裡沒有專業的歌唱家,歌唱的時候你也無須費勁心思去新增那些東西。”
這句話說到最後謹然才反應過來是在跟他說話。
他誠惶誠恐地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