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和戰幕深兩人,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葉瀾嫵端著果汁,坐在一旁安靜聽著,雖不說話,卻也能聽的出,兩人都是談吐不凡,胸有溝壑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無論是敵是友,都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更何況,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親生父親,一個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這麼優秀的兩個男人,竟然都和她有著這樣深的牽絆,讓葉瀾嫵覺得很神奇。
尤其是戰幕深。
陸驍見多識廣,博學多識,也就罷了。
他年紀在那裡,又常年在外面闖蕩。
戰幕深這樣年輕,見識學問卻絲毫不在陸驍之下,就讓葉瀾嫵有些稱奇了。
兩人越說越盡興,一直聊到用餐時分。
兩人似乎忘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依舊高談闊論,興致極高,可見極為盡興。
生意上的事情,葉瀾嫵不感興趣。
但兩人博徵旁引,引經據典,說話極為風趣,葉瀾嫵倒也聽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一頓飯吃完,陸驍才發現,他比平時多吃了不少飯菜。
他情不自禁摸摸自己上揚的唇角,心中感慨,自從自己遠走他鄉之後,忽然覺得,今天才活的像個人。
以前的陸驍,不過是空有表面風光,實則是遊蕩於人世間的孤魂野鬼罷了。
和葉瀾嫵相認時,他曾想,把事實告訴葉瀾嫵就好,葉瀾嫵和葉雲展認他或者不認他,並不重要。
可是此刻,他卻不這樣想了。
他忽然覺得,今晚這樣的生活,才叫做生活,才叫做活著。
以前那樣的生活,孑然一身,索然無味,活了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不過一個活死人而已。
過了今晚,他再也不想過以前的日子。
他想兒孫繞膝。
他想含飴弄孫。
原本他想等葉雲展病情再穩定一些,他就離開星海城的。
可是此刻,他後悔了。
他打定了注意,他不走了。
從今以後,葉雲展和葉瀾嫵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哪怕是他們不認他,他厚著臉皮賴在他們身邊也沒關係。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相信滴水穿石,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杵可以磨成針。
只要他真心以待,他相信他的兒女總有一天可以接受他。
就算一直不接受也沒關係,只要他可以像今天這樣,能抬眼就看到女兒,能和兒女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吃頓飯,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腿不好,不能久坐,吃飽飯之後,雖然戀戀不捨,但腿疼的受不住,被戰幕深發現,執意送他上樓了。
葉瀾嫵扭過頭,看著陸驍雖然盡力控制著自己,走路依然一瘸一拐的樣子,鼻子發酸,心頭髮澀。
她揉揉鼻子,發現自己竟然在心疼陸驍。
難道,這就是血緣天性嗎?
看到陸驍明明難受的厲害,卻強自隱忍,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心裡竟痠疼的厲害。
葉瀾嫵坐在椅子上,看著陸驍消失的背影發呆。
她知道陸驍在期待什麼。
可這個親爹,她能認嗎?
戰幕深安置好陸驍之後,匆匆下樓。
看到葉瀾嫵坐在椅子上發呆,走過去揉揉她的腦袋:“想什麼呢?”
葉瀾嫵仰臉看他:“想我要不要認他?”
戰幕深笑笑,沒有說話。
葉瀾嫵皺眉看他:“你怎麼不說話?”
戰幕深笑:“我說了你會聽嗎?”
葉瀾嫵想了想:“要是有道理我會聽。”
戰幕深笑著搖頭:“道理你都懂,只是這種事,哪裡分的出誰對誰錯。”
“那依你看呢?”葉瀾嫵追問:“如果是你,你會認嗎?”
戰幕深笑笑,“我不是你,沒辦法代替你。”
“我又沒讓你代替我!”葉瀾嫵不滿:“和你說話怎麼這麼費勁?我不是說了嗎,我只是說如果。”
“我這不是怕得罪你嗎?”戰幕深無奈的笑,揉她的腦袋:“我的答案要是不合你心意,我怕你會生我的氣。”
“不會,”葉瀾嫵說:“我沒那麼不講理,我就是好奇而已,好奇你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處理。”
戰幕深想了想:“如果是我,我會認。”
葉瀾嫵皺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