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看著戰幕深,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他再次深深的意識到,他住在這裡的身份。
寄人籬下。
此時此刻,他只能想到這四個字。
如果葉瀾嫵對他的稱呼是“爸爸”,而不是一直你你我我的和他說話,戰幕深此刻又怎敢說出將他趕出這裡的話?
不管在戰幕深心目中,還是在葉瀾嫵心目中的,他的位置都是極低極低的,一點分量都沒有。
可是,這又怪得了誰呢?
從始至終,都是他努力的想要認回兒子和女兒。
他的女兒,可從沒想過要認回他。
那麼現在,他要怎麼辦呢?
如戰幕深所說,離開戰家嗎?
他……捨得嗎?
離開這裡,就代表著和女兒決裂。
等女兒問起戰幕深,他為什麼要離開,戰幕深會告訴他的女兒,因為,他要保住想要那個僱傭殺手,差點殺死她的陸瑤,戰幕深因此和他決裂。
那麼,今生今世,他的女兒還會原諒他嗎?
這輩子,他還有閤家團圓的那一天嗎?
再有幾個月,他的小外孫就要出世了。
那到時,葉瀾嫵還會允許他靠近他的小外孫,抱抱他,親親他嗎?
陸驍一點都不能確定。
葉瀾嫵雖然是個女孩子,他也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心軟善良,但他也從沒忽視過他女兒骨子裡的倔強。
他的女兒,真的執拗起來,那是會一條路走到黑的。
如果真有那天,他的女兒,也許真就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了。
他怎麼捨得?
可是,向戰幕深妥協嗎?
現在的他,是擋在陸瑤身前的最後一道屏障,一旦妥協了,陸瑤的後半生就將在監獄裡度過。
陸瑤的這輩子,就完了!
那可是他妹妹。
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他曾親眼看著她如何從一個粉嫩可愛的孩子,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又怎樣為人妻,為人母。
縱然此刻他們兄妹情已經不在,可他閉上眼睛就能想起陸瑤小時候甜甜叫他哥哥的樣子。
放不下。
真的放不下。
那樣厚重的手足情,已經融於血脈,無論如何他也割捨不下。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妹妹,都是他的骨肉至親,哪一個,他都不想放棄。
“阿深……”他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放下尊嚴,苦苦哀求:“請你相信,在我心目中,阿嫵的生命比我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不管以後怎樣,我永遠不會放棄阿嫵,可是,阿深,請你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一下,我欠陸瑤的,我虧欠她很多很多,就當給我一次補償她的機會,我保證,就這一次!我一定將她遠遠送走,讓她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出現在阿嫵面前!”
“你保證?”戰幕深搖搖頭,“我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證!你的保證,並不代表百分之百的未來,如果我不把陸瑤送進監獄,未來某一天,也許她又會回來,對阿嫵的生命造成威脅……陸叔叔,你必須明白,我向來不是心慈手軟,會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求我沒用,只是浪費彼此的時間罷了,如果你真那麼想保住陸瑤,還是現在就離開這裡去想辦法,來的更實際一些。”
“阿深……”陸驍也是十分驕傲的人,可是此刻,為了陸瑤,什麼尊嚴都不顧了,繼續哀求道:“你應該知道的,陸瑤的目標是我,狙擊手的那一搶,是衝我去的,主觀上,她並沒想要阿嫵的性命。”
“並不,”戰幕深淡淡說:“阿嫵探頭去找樂樂時,狙擊手毫不遲疑的朝阿嫵射出了第二槍,可見,陸瑤要買的,是你和阿嫵兩個人的性命,陸叔叔,你想過,陸瑤為什麼買你的命嗎?”
陸驍怔了怔,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他怎麼敢去想?
他從小疼愛呵護著長大的親妹妹,竟然買兇要他的性命。
他又怎麼敢去想,他的妹妹,為什麼想要他的命?
“為了你財產,”戰幕深淡淡說:“從法律上來講,阿嫵現在還不是你的女兒,你如果死了,作為你唯一的妹妹,順理成章,可以繼承你全部的財產,可如果你現在不死,日後你和阿嫵父女相認,你的財產,就沒陸瑤什麼事了,當然,作為和她爭奪繼承權的阿嫵,陸瑤同樣是痛恨的,所以,她首先想要的是你的命,方便的話,也希望狙擊手可以帶走阿嫵的性命,畢竟,只有死人才更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