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辰一時沉默。
現在回想,他也並不能理解,自己剛剛為什麼說那番話。
也許,見多了勾心鬥角,在溫雨瓷給他出謀劃策、教他說那番話時,他的心確實被刺痛了。
他從沒想過顧家的財產和他有任何關係,在法律上,他並非顧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顧家的一切與他無關。
溫雨瓷教他的辦法居然有效,他才發現,原來在有些人眼中,他居然是顧家的繼承人之一,他覺得十分荒謬。
顧家能把他養大,已經是難以回報的恩情,他從沒覬覦過顧家任何東西。
而溫雨瓷居然能想到那樣的方法,是不是,其實在她心裡,她也是那樣想的?
是不是她確實在擔心他會與顧少修爭奪財產,才借呂綠婭的事,讓他說出那番表明心跡的話?
那件事,成了扎進他心裡的一根刺。
他一直都很想告訴她,他夙辰雖然沒有顧少修那麼能幹,但是憑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沒有問題,甚至有能力回報顧家的恩情,他從沒覬覦過顧家的一分一毫。
但他沒機會。
直到今天,雜誌的事惹怒了他,一氣之下,他才說出的深埋心底的話。
他之所以一直不說,是因為他知道,這番話會刺痛溫雨瓷。
溫雨瓷惹怒了他,所以他說了,他說話的本意就是為了讓溫雨瓷懊惱氣怒。
但他沒想到,溫雨瓷反應這麼大,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冷靜下來,他才有點後怕。
他怕溫雨瓷會和顧少修告狀。
他知道顧少修有多寵老婆,他也親眼看到了的溫雨瓷剛剛聽到他那番話時的錯愕、看到了她被他氣成了什麼樣。
那種錯愕和委屈不是偽裝,所以溫雨瓷之所以和他說那番話,是因為她確實把他當做一家人,心裡坦坦蕩蕩,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他開始後悔,猶豫良久後,上樓來道歉。
他衝溫雨瓷彎腰,真誠說:“嫂子,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請您放心,不管任何事,您和修哥,還有這個家裡的每個人,都是我夙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以後遇到任何事,我寧可自己體無完膚,也不會傷及這個家裡的任何人……以後,我會像尊重修哥那樣尊重您……對不起,我向您道歉!”
看著夙辰衝她彎腰道歉,溫雨瓷錯愕不已。
她忽然覺得不好意思,砰的一聲將門關上,把夙辰關在了門外。
關上門,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出。
片刻後,聽到走廊裡響起腳步聲,夙辰離開了,她才輕輕撥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胸膛憋的幾乎快炸掉。
她覺得臉頰有點發麻,輕輕拍了拍,這才發現臉上發燙,應該已經漲紅了。
她又深呼吸了幾口,覺得這個世界如此玄幻。
剛剛,那個混蛋還差點把她氣炸了肺,現在居然好言好語來向她道歉,而且還鞠躬道歉。
要知道,以夙辰那樣的脾氣,大多時候寧可掉腦袋也不會折腰。
他居然彎腰向她道歉。
太不可思議了!
她給自己倒了兩杯紅酒,全都一口氣喝了,給自己壓驚,冥思苦想,這是為什麼,阿辰少爺怎麼一下開竅了。
自從他叫她嫂子那天起,他就像她的階級敵人,橫眉冷對,不加辭色。
看在顧少修的面子上,她不和他一般見識,如果不是今天實在忍無可忍,她還是不會和他撕破臉。
今天已經不是小事,事關原則問題,溫雨瓷實在忍不了,給了他一巴掌。
原本想這下完了,一個耳光扇過去,算是徹底撕破臉,以後怕是連和平共處都難了。
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來給她道歉。
那麼驕傲的男人,居然給她鞠躬道歉!
她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夙辰能做到這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和他計較了。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通,他前後的轉變為什麼這麼大。
她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看到紅酒瓶,忽然想到了剛剛來過這裡的溫華箏。
她眼睛一亮……難道,是因為小箏?
他喜歡上了小箏,怕她這個做姐姐的從中作梗,給他使絆子?
那豈不是還是把她看成那種攻於心計的小人?
她懊惱的又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一下撲到床上,用抱枕壓住腦袋,狠狠捶床。
一整天,她都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