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予打了聲招呼。
“病人呢?”樊清予只是敷衍的伸了下手,幾乎還沒碰到徐偉豪的手掌,就放了下來。
徐偉豪也不介意,依舊熱情介紹:“病人在急診室呢,有勞樊教授了!”
樊清予沒再說話,徑直走進了急診室,給沈劍秋做檢查。
當樊清予示意護士扯開沈劍秋身上的衣服時,看到沈劍秋身上累疊的傷痕,關晚荷驚愕的睜大眼睛,結結巴巴問:“這、這是什麼……”
結實卻清瘦的身體上,密密麻麻,重重疊疊,覆蓋著一層又一層,各種各樣的傷痕。
那些傷痕,顏色深淺不一,一看就是不同時期,長年累月,不停的虐待,所留下來的印跡。
沈劍秋的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那是我舅媽打的,”於悠悠冷冷說:“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舅媽一向不喜歡他,我表哥能在她手中活下來,全靠他自己命硬,命薄的,早就被我舅媽打死了。”
“可是……為什麼?”關晚荷震驚的瞪大眼睛,盯著關晚荷,“難道……難道你表哥不是你舅媽的親生兒子?”
“我表哥是我舅媽的親生兒子,可我舅媽卻不喜歡他,從小到大,一直把我表哥,當成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於悠悠看了眼緊閉眼睛的沈劍秋,眼中滿是傷痛,“我舅媽撫養我表哥,只是為了我舅舅給她的撫養費,如果不是為了那筆不菲的撫養費,我表哥可能早就被她打死了!”
“什麼意思?”關晚荷越聽越糊塗,“什麼撫養費?”
於悠悠眼裡湧了淚,勉強忍著淚水,冷冷說:“我舅媽和別的男人私、通,懷了孩子,被我舅舅發現了,我舅舅大發雷霆,暴打了我舅媽一頓,打壞了我舅媽一隻耳朵,並且和我舅媽離了婚,我舅舅痛恨我舅媽的背叛,因此厭惡我舅媽為他生的孩子,不肯要我表哥的撫養權,只肯交撫養費,我舅媽帶著腹中的孩子,嫁給了與她私通的男人,她嫁的那個男人,比我舅舅年輕,比我舅舅長的好看,卻沒我舅舅條件好,她一下從豪門貴婦,變成了普通的家庭主婦,還聾了一隻耳朵,她心理便態,不敢打那個男人的兒子,就每天打我表哥洩恨……”
於悠悠恨恨說:“我從沒見過那麼狠心母親,她恨我舅舅不顧夫妻情誼,和她離婚,把她趕出家門,恨我舅舅打聾了她一隻耳朵,讓她成了殘疾,她把一腔怨恨,全都發洩在了我表哥身上,等我舅舅知道她常年虐打我表哥,把我表哥接回家中時,他身上已經這樣了!”
“天、天……”關晚荷慘白著臉色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耳邊聽到的。
怎麼會這樣?
她喜歡的人,以前的日子,怎麼會悲慘成這樣?
父親因為他母親偷晴,連帶著厭惡他,不肯撫養他。
母親因為父親絕情離婚,痛恨他的父親,把對他父親的滿腔怨恨,發洩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打的遍體鱗傷不說,他成年之後,還要跑到他的戀人面前,敗壞他的名聲。
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對待,他該有多痛?
她情不自禁想到,自己又哭又喊的跑到他眼前,搬出他母親的話,質問他為什麼欺騙她時,他悲哀又絕望的目光。
那是痛到怎樣的目光呢?
像是被整個世界放逐了,活在一片暗無天日的冰天雪地裡,沒有光,沒有溫暖,沒有希望。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關晚荷捂住臉,嚎啕大哭。
心好疼、好疼!
如果知道,過去的他,曾經這樣悲慘,她什麼都不會和他計較。
他願意利用就利用好了,他喜歡她的身份又怎樣?
她的身份也是屬於她的一部分,只要他喜歡的是她,怎樣都好!
樊清予做完檢查,冷冷說:“馬上準備手術。”
“好!”徐偉豪立刻滿口答應,給樊清予分配醫院最好的人手。
醫院的院長也聞訊而來,見樊清予一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不好上去搭話,在助理的陪同下,站在一邊看著。
醫院裡的專家教授,技術骨幹,爭先恐後報名,要當樊清予的助手。
樊清予是如今醫學界最好的顱腦科專家,可以跟在他身邊觀摩手術,是多少人一輩子求而不得的事。
一眾專家教授不顧矜持,爭先恐後,爭取這次機會。
溫雨瓷在一旁看著,笑著搖搖頭。
“怎麼了?”路放堯看她一眼,“你又有什麼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