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她那個以往對她百依百順,低眉順眼的兒媳,忽然變得強勢無比,天天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罵她老不死,浪費糧食。
還有她那個以前嘴上像是抹了蜜,天天都能將她哄得眉開眼笑的小孫子,天天埋怨她當初不該針對夏末茶,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從尤家小少爺,變成無家可歸的喪家犬。
尤清華已經被她給養廢了,除了每天遊手好閒,抱怨這個抱怨那個,什麼都不會幹。
她以前想的挺好,股份到時都傳給她這個小孫子,讓尤清影給她的小孫子打工,她的小孫子只管享福就行了。
反正尤清影性子軟,好拿捏,她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可她沒想到,人都是會變的。
以前對她言聽計從的尤清影,用三十萬買斷了他們之間的親情。
自從那次她帶著兒媳和尤清華,大鬧了夏末茶的公司之後,她再沒能見到尤清影。
夏末茶防她們防的很緊,像是有人在隨時跟著她們,只要她們一有機會出現在尤清影面前,就會被忽然出現的人,捂住嘴巴,拖到角落裡去,等到尤清影在她們的視線裡消失不見,那些人才會放開她們。
她後悔了。
她真的後悔了。
可憐她作威作福了一輩子,自認為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卻被親情矇蔽了雙眼。
她以為乖巧懂事的小孫子,其實是個薄情寡義的廢柴。
她以為賢良淑德的兒媳,實際是個自私自利的惡毒潑婦。
當初,她瞧不上尤清影的木訥與軟弱,現在回想過去才知道,尤清影才是心地良善,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的人。
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一無所有,已經不是尤家一手遮天的老太太了。
她再沒什麼東西能給尤清影,她動不動就用來壓制尤清影的“孝道”二字,也失去了作用。
得知今天是尤清影和夏末茶的婚禮,她緊趕慢趕,想趕來拼上一把。
她打定了注意,這一次,她不鬧,她要示弱。
她要在所有參加婚禮的人面前,哭訴她的困境和艱難。
她住著低矮漏風的破房,吃著街上賣的五六塊錢一頓的外賣,她的親孫子卻穿著高階定製的西服,在京城最昂貴的酒店,舉行婚禮。
她要讓尤清影在參加他婚禮的所有人面前,許下贍養她的承諾。
到如今,她也不指望能讓尤清影親自伺候她後半輩子了,只要尤清影肯出錢,把她送到京城最好的老年休養會所,她就心滿意足了。
至於她的好兒媳還有她的小孫子,她就顧不得了,他們既然無情無義,她也不會再為他們做任何打算。
可是,她沒想到,儘管她已經十分小心,還是沒躲過監視他們的人,她還是沒能進入到婚禮現場,沒能見到尤清影。
她不甘、憤怒、仇恨。
尤清影那個不孝子孫,難道真要逼死她嗎?
她這麼大年紀,這段時間已經吃了這麼多苦,難道還不夠補償以前犯下的錯誤嗎?
與她打著同樣主意,希望能用公眾輿論,逼迫尤清影給他們點好處的尤清華,同樣也被保鏢攔在了會場門外。
不知道保鏢出於什麼心情,只是捂住了他的嘴,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卻沒拖他離開。
遠遠的,他看到他以前那個總是沉默寡言,唯唯諾諾的大哥,溫柔的微笑著注視著站在他對面穿著婚紗的女人,單膝跪地,給她戴上戒指。
自從離婚後,便以凌厲幹練女強人的氣質示人的夏末茶,穿上婚紗之後,彷彿又變成了以前那個,在他們尤家,經常被他們呼來喝去的嬌柔溫順的女人。
她抿著唇,笑得十分甜蜜羞澀,看著尤清影的目光,也十分溫柔多情。
不知情的人,一定不會知道,這其實是他們第二次結婚。
他們微笑對望著,眼中只有彼此,情深義重,柔情蜜意。
尤清華怔怔看著,放棄了掙扎,反正就算他再怎麼掙扎,也跑不掉。
以前,他被奶奶和媽媽寵壞了,什麼都不懂。
這段時間,他看盡了世態炎涼,吃盡了白眼和苦頭,終於明白,以前,他大哥是對他真的好。
現在,大哥對他不好了,是因為他把大哥對他的感情全都揮霍盡了。
畢竟,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應該毫無條件的對另一個人好一輩子。
感情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