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向來威風八面的舅舅,給眼前這個小老師鞠躬道歉,齊存真嚇了一跳,受驚的兔子一樣竄過去,使勁拽岑墨梵的衣服。
於悠恬連忙走下臺階去扶他,“沒事,是我反應過度了,岑先生您太客氣了。”
齊存真直起腰,“於老師願意原諒小真嗎?”
“沒事,”於悠恬看了齊存真一眼,“不關他的事,是我的問題。”
“那你帶小真進去溫書,我讓廚房給你煮點薑糖茶,你臉色不太好。”岑墨梵鬆了口氣。
齊存真剛變得好一些,他真怕於悠恬撂挑子不幹了。
“謝謝您。”於悠恬衝他客氣的點頭。
書房門口刺目的紅色已經被傭人清理乾淨,齊存真乖乖和於悠恬一起進了書房,開啟《弟子規》,於悠恬讓齊存真背誦《弟子規》的釋義。
齊存真清了清嗓子,一邊背誦,一邊偷眼看於悠恬。
於悠恬的臉色很蒼白,額角上貼了一塊紗布,兩條膠布,應該是被墨水瓶砸傷了,她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弟子規》,目光清亮,神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只是比前幾次來,沉默了許多。
齊存真想起前幾次,不管他怎麼挑釁、怎麼捉弄,於悠恬的臉上始終掛著自信又光彩照人的笑容,不管他怎麼絞盡腦汁的惡作劇,最後在她手裡都討不了便宜去,最後落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是這一次,他歪打正著,戳中了她的痛處,不但砸傷了她的腦袋,還戳疼了她的心,可是,他心裡卻並沒多少勝利的快感。
欺負一個沒爸沒媽,平時工作,週末還要出來打工,給弟弟賺取醫藥費的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越是想,他越覺得覺得沒意思,好容易強撐著將《弟子規》的釋義全部背完,他乖乖閉嘴,等著於悠恬說話。
於悠恬把手中的《弟子規》放在桌子上,淡淡說:“背的很好,一字不錯,只可惜,其中的意思,你一句都沒懂。”
齊存真低下頭,攥了攥拳,小聲說:“於老師,我錯了,以後、以後我不會再作弄你。”
能在這個混世小魔王的嘴巴里,吐出這樣一句話,真是稀奇,於悠恬看了他一會兒,笑了,“行吧,知錯難改,善莫大焉,我一個當老師的,總不好和你一個小孩子置氣,我記住你這句話了,以觀後效吧!”
齊存真使勁兒攥了攥拳,“老師,我一定會改的,我說真的!”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於悠恬受傷的額頭,“老師,你、你……”
於悠恬摸摸受傷的地方,衝他笑了笑,“小真,你把我打傷了,我卻不能還手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當然不是!”齊存真著急的說:“我沒想打傷你,我只是、只是……”
他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話。
其實,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原本就是他錯了,他根本找不到理由辯解。
於悠恬摩挲著桌子的書,輕聲說:“小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啊!”齊存真想起上週於悠恬給的講的故事,立刻來了精神,用力點頭。
“從前,有個男孩子,是一個幫派的少主,他是獨生子,父母特別疼愛他,把他寵的驕橫跋扈,特別任性,”於悠恬徐徐講道:“男孩子仗著家裡有權有勢,從不節制自己,四處闖禍,他欺負了人,他爸媽就用錢權擺平,終於有一天,男孩子打傷了另一個男孩兒,而那個男孩兒的父親,比他的父母還有權有勢,並且性格陰毒狠辣,帶人滅了他父親的門派,將男孩兒的全家上下,殺的雞犬不留……”
如果是以前,於悠恬講這樣的故事,齊存真一定會不耐煩的揮手打斷,可是今天,他卻默默聽著,悄悄攥緊了拳頭。
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他舅舅給於悠恬鞠躬道歉的那一幕。
他的舅舅,是他最敬佩的人,在他的心目中,沒人比他舅舅更厲害。
可是,就是那麼厲害的男人,因為他犯了錯,就要彎下高貴的腰,給一個比他矮那麼多的女人道歉。
那個時候,舅舅心裡一定很羞恥,很難過吧?
於悠恬看著齊存真,柔聲問他:“小真,你覺得你爸爸媽媽和舅舅,是天下第一嗎?”
齊存真默默的搖了搖頭。
雖然他崇拜自己的舅舅,但他也知道,在景城,無論是他家,還是他舅舅家,錢財和權勢,都排不到前幾名。
景城比他舅舅和爸爸媽媽有錢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小真,你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