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晟忖道:“無憂公子,自然是那招以指作劍的‘碧海青天’;我思前想後,卻記不起自己做錯了什麼。”
溫惜花嘆了口氣,道:“你只錯了一件事。你和無憂公子躍下樓去,我在旁邊看的清楚,兩人身形同時起動,他比你體壯些許,卻居然比你後一息落地。輕功之道或許存乎身法,但這凌空一躍中加快身形,卻只有純靠內力方可做到。只是這瞬時,我便明白,你不但內力比無憂公子更為渾厚,甚至武功恐怕也要高出他一截。”
關晟將酒舉在唇邊,好久沒有嚥下去,終於失笑道:“我自負聰明,誰知其中破綻竟然如此之多。
溫惜花正色道:“不,你的的確確是個真正的聰明人,而這正是那最大的破綻。我始終難以相信,以三湘總捕頭的能耐,左風盜蟄居定陽,還犯下這天大的案子,你竟會毫不知情。”
關晟望了他好會兒,又舉起杯,慢慢地笑了,道:“可知道只為這句,我就該好好敬你一杯。”酒盡之後,方大笑道:“痛快!溫惜花,就算你說的樁樁件件都對,還是不能叫我心服口服。”
溫惜花微笑道:“你認為我沒有證據。”
關晟挑眉道:“難道你有?”
溫惜花點點頭,道:“古話說的好,人贓俱獲,我豈能在你這大捕快面前失了道理。”他說完,手已從懷中一掏,拿出了今日上午在火場搜尋到的證物。
另外三人同去看他手中,卻見金漆粉彩,圓圓潤潤,竟是顆再普通不過的孩童彈珠。沈白聿一愣,旋即回想起來,這便是他們初到鳳凰集那晚,關晟從懷裡掏出來給淘氣丁丁的玩意兒。
溫惜花笑了笑,手指搓動處,金粉應聲而落,卻現出碧綠晶瑩的翡翠珠面來。他又道:“翡翠珠串變做了小彈珠,也虧你想得出來。那晚你本是要去響水鋪給秋三娘送這珠子,或許已給它找到了買家,只待交貨。不料想我和小白竟然在座,於是你急中生智,假作拿東西哄丁丁玩,當著我們的面,瞞天過海,將這贓物交待了出去。誰知因中間轉了道手,又生變故,丁丁那孩子毫不知情,就真的把它當作彈珠來玩。這彈珠落在洞裡,自然沒人想去帶走它。”
關晟啞然失笑,道:“原來給丁丁丟了,怪不得我們找遍了也尋不回這粒翡翠珠,還道是誰私吞了呢!”
溫惜花將珠子放至桌面,嘆道:“看到這個,縱使百般不情願相信,我也只好認了。何況,你們既想得到這珠混魚目的辦法,其他兩樣東西的下落也不難猜哩。”
沈白聿舉起那酒杯,淡淡地道:“我還從未用過這樣薄又這樣重的木頭杯子,不知道花老闆自何處買得?”
花欺欺嬌笑兩聲,道:“自然是莫小王爺押送的黃封箱子裡。和我那枕頭算是一處,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至此,雙方已再無舊可續,無謎可揭。關晟和溫惜花不言不語,同乾一杯,亮亮杯底都是空空如也,兩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忽地不約而同哈哈大笑。
關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猛地拍案而起,喝道:“酒也喝了,話也盡了。溫惜花,我們走罷!”
“小關!”才走了兩步,花欺欺便叫了聲,見他回首,不禁嫵媚一笑,道:“我把你給的銀簪子插上啦。”
那簪子插在她髮間,相映成趣,紅衣明麗,容顏嬌美,果然襯得佳人豔色無雙。關晟心中激盪,目露溫柔之色,輕嘆道:“欺欺,你真好看。”
一句話叫花欺欺鳳眼中有了淚光,關晟本想說句什麼,又自停住,只揮了揮手,乾脆頭也不回地徑直出去了。溫惜花灑然而起,甚至沒有問問去哪裡,也沒有同沈白聿話別。
頃刻間樓內只餘花沈兩人,靜寂中,花欺欺痴痴地望著方才關晟轉身處,道:“他終是走了,什麼也沒有同我說。”
沈白聿杯中酒盡,起身淡然道:“只因他知道,不說你也會明白。”
花欺欺宛爾,道:“溫公子也什麼都沒有同你說。”
沈白聿悠然道:“溫惜花的廢話,還嫌聽得不夠麼。”
花欺欺怔了怔,旋即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邊笑邊道:“沈公子真真是妙人。”
沈白聿看出她其實心亂如麻,也不欲再多話,頷首之下就要告退。忽地又想起一事,回首沉聲道:“無憂公子來找過你?”
花欺欺已回到銅鏡旁,隨意將摺扇擺到臺緣,道:“就在昨晚。”
沈白聿問道:“他來做什麼?”
花欺欺坐了下來,不屑一笑,道:“自然是想來收買一個知道內情的婊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