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韓霧崖那邊也沒歇著,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段,短短半個月,芳慶那邊就派來了一個氣勢洶洶的使者,說去年年幽朝交給芳慶的歲貢多有殘次,要幽皇責令追查負責官員,如果不能令芳慶滿意,就要在今年補上雙倍的貢品。那使者趾高氣昂的炫耀著,語言之後總盡是“怠慢了便等我芳慶大軍來討說法”的意思。
幽朝官員多數唯唯諾諾不敢發聲,但韓霧崖和我在這幾個月裡好歹也提拔上來一些人, 即使他們沒有拍案和使者叫板的膽量,但韓霧崖和我這邊特地叮囑的事情他們還是不敢怠慢。
當即,戶部官員先站出來痛哭流涕得就說:“陛下,去年籌措歲貢之時,微臣雖然只是戶部的小小侍郎,卻也都一一經手,深知歲貢貢錢貢物絕無半點兒怠慢。我幽朝國庫在沈府的揮霍中難以為繼,歲貢錢物都是從眾官員年俸中減扣,從商家富戶中徵繳,甚至是加收百姓賦稅一點點兒擰出來的,為了這保證這歲貢足量足份,滿朝官員、商家富戶、農家百姓都早已怨聲載道,卻不想還要受芳慶如此刁難,臣、臣……”
戶部的官員泣不成聲,禮部的人悲憤痛徹得站了出來,“陛下,自聖皇開創幽朝,禮法之中幽皇為尊,四國為臣,自古臣侍君,哪有君侍臣芳慶一屬國,一王爵,卻來幽朝逼陛下進歲貢,還諸多挑釁,這幽朝五百年的禮法何在”
其他官員一看這情形,馬上明白這是當朝兩個宰相的意思,也就都紛紛站出來附和,有的痛陳幽朝這些年的屈辱,有的痛罵芳慶的咄咄逼人,芳慶使者見事不好,有些慌張了,他沒想到一貫忍氣吞聲的幽朝朝堂竟然會這麼激憤得鬧起來,慌忙高聲叫道:“你們,對我芳慶如此不恭,小心我王發威,大軍吞滅你幽朝”
心慌之下的虛張聲勢是最愚蠢的,何其俾就等著使者這話,他大步站出班列,極有武將風範地對皇上抱手一禮,聲如雷吼的高聲說道:“陛下,幽朝上下早已不堪芳慶欺辱,既然芳慶打算用兵,我們便整兵相待,難道還怕他不成”
“你”使者更加慌張得地指著何其俾說不出話來。
我隨即叫聲“陛下”,站了出來,其他官員一見我要說話,頓時都收聲歸位,我不急不緩的說道:“既然芳慶有意對我起兵用事,還請陛下容臣去往長雄關整備兵事以備萬一。”
韓霧崖此時也發話了:“陛下,左相才能,足勝此任,芳慶欺人太盛,我朝已非沈家朝堂,斷無理由再容芳慶如此放肆請陛下準左相赴長雄關應變。”
皇帝看了看我倆,似是明白這是我和韓霧崖早商量好的事情,就做出無奈的樣子點頭說道:“芳慶多年輕侮我幽朝皇室,朕為百姓家國的安寧一忍再忍,卻依舊無法打消芳慶用兵的意圖,既然如此,我幽朝只好拼死一戰。左相齊福明,今日起掛西道欽差之職,總管長青、綏藍、雲西、河朔四州兵務,凡兵餉、軍資所需,戶部、四州官員當傾力相助,如有怠慢,任免刑殺左相可自行決斷,不必上奏。”
皇帝這權放的好痛快,我心中對他一如既往的甩手做法微微不滿,此時卻只能都吞在肚裡,高聲唱著謝恩,只見皇帝在座上躊躇一會兒,忽然說道:“多加小心。”
這句話說的慈和,讓我非常不適應得愣了一下,甚至連之後打發芳慶侍者,應付官員道賀的事我都迷迷瞪瞪的,等我出了宮門坐上轎子,才摸了摸臉,喃喃吐了一句:“子女離家遠行,父母都會這麼囑咐吧。”
我莫名奇妙覺得血液中透出了暖暖的氣息,這種感覺,這種血脈的牽掛,我是何等的生疏啊。
我回到府邸,告訴青蘭、紅綃她們三天後啟程,又囑咐段璐去兵部把五千酬恩兵勇劃為我的欽差護衛,此番離開幽都,我只帶這五千兵,外加禮部的儀仗兵士200人。紅綃問我幽都還需不需要留人,我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只是派人往崎開縣給棪鬼送了封信。如今更需要我在意的,是其它三鎮的邊兵之事,此事不安,我在長雄關就無法專心對付芳慶。
朝中官員得知我很快又要離開幽都,大多都拍額慶幸,我這個鬼煞一樣的人,只要待在幽都,就會讓他們日夜不安。段璐知道這些事情,時不時很氣恨的說:“小姐就該想些法子讓他們隨時隨地不得安生。”
我笑了笑說:“你把這些官員都整的不得安生,那平時政務交給誰來處理?現在官員隨然急需換血,卻也急不得,地方察舉選拔官員,難能得到真正有才能的忠直官員,科考選拔卻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完的事,在時機成熟之前,我們也不好把現在這些官員逼得太緊,只要讓他們不敢太怠慢正事,太放縱驕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