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一直在想,他說的“好玩的”到底是什麼,等到我們的小船停到另一個安靜而古舊的渡口時,所能猜想的就不多了。
他扶著我,兩個人上了那座乾淨卻簡陋的棧橋,這裡的風景比剛剛的渡口還好,周圍也是一片蘆葦形成的汪洋綠海,隨著江風吹過不斷的綿延起伏,陣陣碧浪帶來格外清涼的感覺,隱隱還能看到各色的野花隱匿其中,好像夜空中點綴的寥寥星光一般。
河灘的盡頭,是高聳入雲的山峰,上面能看到破舊廢棄的棧道,這裡過去應該是一處風景很好的地方,現在四野無人,就越發靜謐如畫了。
我微笑著看著周圍的風景,裴元修抱著我,柔聲道:“喜歡這裡嗎?”
“嗯,喜歡。”
“今天,我們就在這裡呆一天,如何?”
“呆一天?”我愣了一下,看看周圍,並沒有房屋草舍可以居住的,而且看這裡荒廢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人家的,難道要幕天席地?
看著我疑惑的樣子,他笑道:“之前我去吉祥村看你的時候,看到有些漁家就住在船上,很逍遙的樣子。今天我們兩試試,好嗎?”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過,逍遙?
他可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那些漁家是窮困得沒辦法了才會住在船上,正常人誰願意這樣居無定所呢?
這話我也沒明說,只淡淡的笑了笑,道:“好啊,我做一天的漁家婦吧。”
。
雖然沒有真的做過船上的漁家婦,但兩次在吉祥村的生活,讓我對於操持家務已經輕車熟路。況且今天這樣不過是做個樣子,也並沒有什麼家務可操持的。
那個船伕將船劃到這裡之後就離開了,當然我也知道,這裡雖然看起來四下無人,但裴元修這樣的身份不可能真的和我兩個人孤身在此,不過他的興致倒是很高,從船上拿了魚竿魚餌,便坐到棧橋頭上,揮杆開始釣魚。
而我,已經在江邊升起爐灶,洗好了鍋,單等著他的收穫。
結果,一直等了兩個時辰,天都快黑了,他連一條小毛蟲都沒釣上來。
我坐在船艙裡,幾乎已經打了一陣瞌睡了,再出來看,他還空坐在那裡,皺緊了眉頭盯著水面,幾乎要把江水都盯出一個洞來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是你打算一直餓得我們連魚兒都看不過去,自己跳進鍋裡嗎?”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有些尷尬的一笑。
“我看著他們釣魚不過就是在水邊坐著,怎麼我不行?”
我笑著搖了搖頭,人家坐在水邊釣魚,是心靜,可看他,不過是人靜罷了。
但我也沒多說什麼,只坐在船沿上開始脫起了鞋襪,他愣了一下,問道:“青嬰,你這做什麼?”
“想吃魚,哪能不溼腳的。”
我一邊笑著,一邊將裙襬掖在腰間,光腳下了船。這個時候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江水還有些涼意,但並不是冷得人無從下腳,我也稍微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適應了。倒是裴元修急著說道:“青嬰,當心著涼!”
我站在清涼的淺水處,已經開始彎下腰搬石頭,笑著答道:“我沒你想得那麼嬌弱。當初我懷著離兒已經七八個月了,照樣做活兒的。”
他站在橋頭,一時沒說話,看見我不停的從岸上往水裡搬石頭,索性也脫了鞋襪跳下來,道:“你要做什麼,我來幫你。”
我笑著指著岸邊一片亂石:“你幫我去多搬幾塊過來。”
他還真的乖乖的去了,來來回回搬了幾趟,雖然兩個人赤腳踩在微涼的江水裡,額頭上卻還是出了一層細汗,我把石頭小心的在淺水處水面以下的地方壘了一個圈,然後回船上拿了一塊糕點掰碎了灑在裡面,便不管了,繼續在船頭翻東找西,裴元修疑惑的問我:“這是做什麼的?”
我抬起頭來,看見他傻乎乎的站在水裡,原本一陣瀟灑的白衣已經沾上了不少泥汙,赤著兩腳,和他平日裡如謫仙一般的氣質簡直是天差地別,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他看見我笑,又低頭看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然後說道:“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好笑?”
我捂著嘴:“如果被別人看到,一定會以為自己在做夢的。”
“我不會讓別人看到我這個樣子的。”說著,他走過來幾步,一隻手扒著船頭,道:“只有你能看。”
我看著他笑得彎彎的眼睛,笑了笑沒說話,只低頭繼續翻找著,終於在一堆用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