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辦法不擔心……
如果離兒真的是自己跑出去,她到底才這麼大,派出去的人足夠找回她,如果她任性鬧彆扭,我也可以慢慢的安慰她,讓她回心轉意不再生氣。
可是——
萬一,萬一她是被人抓走了——
抓她的人是誰?抓走她的目的是什麼?會不會傷害她?我的女兒現在會不會很害怕,會不會——
我的心彷彿放在小火上煎烤一樣,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熬幹了。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從近到遠去尋找的人也紛紛傳回了訊息。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手指也越來越冰涼,即使被裴元修牢牢的緊握在掌心,也沒有辦法溫暖起來。
一直到了傍晚。
夕陽的餘暉灑落下來,好像給整個大地點燃了一把火,我坐在椅子上,看著門外天邊那一片如火的雲霞,整個人都被焚燒得幾乎乾涸。裴元修一直陪著我,面色沉凝,韓家兩姐妹也坐在旁邊,韓若詩時不時的咳嗽一聲,而韓子桐一直沉著臉沒說話。
這時,最後一個侍衛統領跑了進來,他氣喘吁吁的正要行禮,裴元修已經開口道:“離兒呢?”
那統領看了我一眼,小心的說道:“公子,我們的人已經搜遍了每一條街道,連小巷都沒有放過,還有那些民居我們都去問過了,還是沒有離小姐的下落。”
我的心沉了下去。
裴元修也擰緊了眉頭,這個時候韓子桐已經站了起來,說道:“她總不可能已經出城了吧。她還這麼小,怎麼可能一天之內就跑得連找都找不到了?!”
韓若詩也輕輕的說道:“是啊。離兒還這麼小,會不會——真的是被歹人擄走了?你們有沒有查這方面的訊息?”
裴元修一直沒說話,低頭看著我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正要對我說什麼,突然,外面又跑進來一個侍從,朝我們幾個行了個禮:“公子,夫人,兩位小姐。”
裴元修道:“什麼事?”
“外面有一位來使求見。”
“來使?”裴元修皺緊了眉頭,低頭看了我一眼,我突然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急忙扶著扶手站起身來,問道:“哪裡來的使者?是不是有離兒的訊息?”
那侍從搖頭道:“這,離小姐的事他倒沒有提起,不過他說,是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夫人,以賀新婚之喜。”
我一聽,剛剛振奮了一點的精神又垮了下來,裴元修淡淡的揮了一下手:“隨便安排了便是。”
他這麼說了,可那侍從卻沒有領命下去,而是躊躇了一下,裴元修看著他道:“怎麼了?”
那侍從小心的說道:“公子,來使——是西川來使。”
“……!”
我和裴元修的呼吸都緊了一下。
不止是我和他,旁邊的韓若詩和韓子桐都大吃一驚的對望了一眼,立刻看向了我,我還有些不敢置信的:“西川來使?是什麼人?是不是——”
“不是之前那兩位。”
“那,他說有什麼賀禮?”
說到這裡,裴元修也正了正神色,說道:“把他帶進來。”
那侍從立刻領命下去了,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我一抬頭,就看到一箇中年人揹著一個布包,跟著那侍從走了進來。
這個人身材不算高,人顯得很結實幹練,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一身青衣廣袖寬袍顯得風塵僕僕,後背揹著一個長長的包袱,繞到胸前繫緊,看起來完全沒有“來使”的派場,倒更像是個行者。他走到大廳中央,一看到我,立刻深深的俯下身去,拱手朝我行了個古禮:“大小姐。”
周圍的人都僵了一下。
我的身份在當初宴請裴元豐和薛慕華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秘密,可這些年來我安於現狀,也從來沒有提及過那些顯赫的過去,不僅我自己,也許連周圍的人意識中都會漸漸淡化我的來歷。但現在,一個西川來使這麼公然的稱呼我為大小姐,就已經把我之前想要掩藏,想要忘記的一切又一次清清楚楚的曾現在我的面前。
周圍的人都先得有些震撼,裴元修的呼吸都緊了。
那人又向周圍的幾個人行禮:“小人拜見公子,拜見二位王女。”
我急忙就要詢問,可還沒開口,旁邊的裴元修輕輕的撫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緊張,然後對那人說道:“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