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緊張起來:“我在夢裡——說了什麼?”
劉三兒遲疑了一下,慢慢說道:“你一直在夢裡說——說——為什麼不放過你,還說你自己——為什麼不是真的死了。”
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夢,所有的夢境都已經模糊了,可是模糊中,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恐懼和無助,卻沒想到,全都已經說了出來,並且被三兒聽見了。
劉三兒看著我蒼白的臉色,遲疑了一會兒,慢慢道:“輕盈,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很怕袁公子。”
一聽到他這句話,我的心裡狠狠的跳了一下,全身的血都驟然凝固了一般,帶著一絲崩潰前的驚恐看著他,而他,也許因為兩個人緊緊相依,也能感覺到我的心跳,那句話沒有再說下去。
氣氛,變得有些僵了。
沉默了不知多久,他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慢慢的坐起來,兩隻手撐在我身體的兩邊,俯下身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我:“輕盈,你的過去,我一直沒有問過,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是受過很深的傷,所以我不問你,是不想你再去回想那些事。”
我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他,聲音微微的顫抖道:“現在,你要問嗎?”
“……你肯說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心裡也在顫抖著。
我從來都不想告訴他我的過去,即使是現在,因為那些過去太不堪,我不願意讓他知道我曾經的傷,也因為,我想要做一個全新的人。
而現在,我的過去卻就在眼前,只剩下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也許我應該告訴他了。
可是我一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大門口,裴元灝看著我的眼神,還有他最後說的那句話——
“我的身份說出來,對大家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很清楚,這句話是他對我說的,他在威脅我不要亂說話,否則不會有什麼好事,也就是會有讓我後悔的事。
他會讓我後悔,他有無數的方法讓我後悔,讓我痛苦,讓我絕望!
一想到這裡,我心裡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慢慢的低下了頭。
看到我這個樣子,劉三兒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我聽見了他輕輕的嘆息,然後鬆開了我,一離開他的懷抱,立刻有一股寒氣襲來,滲透進了人的肌膚,幾乎連心都能感覺到,我輕輕的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失望了嗎?
就在這時,他又伸出手,將被子輕輕的給我拉上來,掖好,我微微一怔,抬頭看著他,他也坐在床邊,低頭看著我,眼睛裡仍舊是暖意融融,甚至連他的手,輕撫過我的臉頰時,也還是溫熱的,道:“算了。”
“……”
“我也知道,如果一個人的記憶太痛苦,是不應該讓他去回憶的。”
“……”
“既然你不願意去想,那就忘了吧。”
“……”
說完,他便穿上了衣服,我慢慢的撐起身子,想要看看旁邊的小床,卻發現裡面空空的,急忙問道:“離兒呢?離兒怎麼不在?”
劉三兒穿好了衣服,對我說道:“這幾天你一直病著,也沒辦法喂她,所以我在鎮上找了一個相熟的大姐幫忙照看她。”
我一聽立刻就要下床,可人到底燒了幾天,身子虛得厲害,剛坐起來就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幾乎要倒下,劉三兒急忙過來扶著我,說道:“你別下床了。”
“我,我要見孩子!”
“我會去接她的。”他一邊說,一邊將我摁回床上讓我躺下,按著我的肩膀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去?我前幾天在鎮上的銀鋪給離兒打了一個長命鎖,今天也該去拿了,等我把孩子接回來,你就能看到了,別心急,好好休息。”
雖然我心裡急著想見孩子,可身子也的確不允許,只能點點頭,又說道:“你快一點回來啊。”
“嗯。”
他點點頭,又幫我蓋好被子,便出門了。
。
他一走,屋子裡便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鼻尖殘留的,屬於他的氣息,溫和而乾淨,好像一雙最溫柔的手,環抱著我。
我蜷縮在這樣的氣息裡,原本應該是寧靜而幸福的時刻,可我卻始終安靜不下來。
那個人的出現,就像是一場突然驚醒的噩夢,醒來卻發現,噩夢成了真,而更讓我恐懼的是,他並不像每一次最深的噩夢中那樣對我,他甚至沒有生氣,沒有暴怒,也沒有我最害怕的——對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