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一見他這樣朝我伸手,全都驚了一下,要上馬車的攀在車轅上不動,要往兩邊走的也停下了腳步,所有人都看著我們。
我的心微微一沉,還是走了上去,畢恭畢敬的行禮:“皇上有何吩咐?”
“你來,與朕同乘。”
“……!”
這句話一出口,我幾乎聽到了周圍一些人倒吸冷氣的聲音,我的心也咚咚的跳了起來,低著頭不敢看他,只謹慎的道:“謝皇上隆恩。只是,這於禮不合,微臣豈敢僭越。”
他像是微微的笑了一下,上前一步:“無妨,這是朕準的。”
“……”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他的手已經握住了我的手腕,一把將我拉了過去:“也讓朕,犒賞一下朕的功臣。”
我有些踉蹌的被他拉到他的面前,只覺得後背都出了冷汗。他對我,已經完全不是對待臣子的態度,雖然之前也有——但完全不像現在這樣昭示於眾人之前,幾乎全無顧忌,群臣站在周圍見到這樣的情景,頓時看向我的眼神中都透出了一絲玩味。
我知道,雖然我在冷宮被關了兩年多才放出來,但這裡的人並不會真的就忘記我,更不會忘記我曾經的身份,尤其在麗妃絕育,貴妃產子之後,而現在裴元灝對我的態度,似乎就已經在向所有人昭示著一個可能性。
站在不遠處馬車前的申恭矣看著我,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這個時候,我已經無法再說什麼,只能咬著下唇,不動聲色的想要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可我才一動,就感覺他更用力的抓緊了我,彷彿鐵鉗一般無法動彈。
“上車。”
“……是。”我只能輕輕道:“謝皇上厚賜。”
說完,我便低著頭走向金車,正扶著門框要登上去,可我卻忘了手上的傷,一用力就感到一陣劇痛襲來,頓時痛呼了一聲就要跌下去,這時,伸手一隻有力的大手伸過來,一把挽住了我的腰。
“……!”
我只覺得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倉皇間回過頭,就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眼睛,他的臉上甚至還有一絲沒有褪去的笑意,用力的攬著我往上一送,我便登上了金車。
金車裡非常的寬敞,厚軟的皮草所制的坐蓐讓人一踏上就有一種溫和的感覺,車廂內還有淡淡的薰香,暖融融的瀰漫在四周,在寒冬坐上這樣的金車,真的是無比的享受。
但這一刻,我的感覺卻完全談不上享受。
胸口那一處,心跳得都有些疼了,好像隨時會從身體裡迸裂出來一般,手也不知道是因為用了力,還是因為太疼,一直在不停的發抖。
我抬起頭來,有些狼狽的挪到了窗邊,撩起了簾子。
重重人潮中,那個熟悉的身影好像快要被吞沒了一般,站在那裡完全不動,也沒有任何的情緒,那雙澄清的眼睛就這麼淡淡的看過來——這時是寒冬,呵氣成冰的天氣,他最後的一絲氣息似乎也要完全的融入這片冰天雪地裡了一般。
我撩著簾子的手在顫抖,好像疼得厲害。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覆上了我的手背,我的手一抖,簾子頓時飄落了下去。
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一道炙熱的氣息從背後圍了上來,吹拂在我的耳畔,燙得我整個人都縮了一下。一回頭就看見他雙手撐在兩邊的車廂上,將我錮在懷中,正低頭看著我。
他的眼睛,還是深黑得沒有光,即使這樣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喜怒,只是因為離得太近,鼻尖幾乎貼著鼻尖,甚至連嘴唇都幾乎快要貼上,呼吸中全都是他的味道。
我的臉上頓時一燙,車廂里布滿了那種旖旎的氣息。
我瑟縮了一下,急忙要往後退,可身後已經無路可退,後背砰地一聲貼上了車廂,這時卻聽見外面傳來了禁衛軍護衛的聲音,有幾分畏縮的響起——
“皇上。”
“何事?”
“啟稟皇上,剛剛抓住的那名刺客——他,他自盡了。”
“什麼?!”
我和他都同時震了一下,頓時,車內有些旖旎炙熱的空氣冷了下來,他雖然還緊貼在我的身上,但那種近乎躁動的**已經瞬間平復了下去,沉默了許久之後,他冷冷道:“你們怎麼做事的!”
“末將等知罪!”
外面傳來了嘩啦的聲音,不用掀簾子也知道一定是跪了一地。
剛剛在耀武樓上那麼危急的關頭,他都要留刺客的活口,顯然是對刺客的來歷十分看重,想要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