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我仍舊平靜的道:“草原上的人,要麼是直接射殺他們,不讓狼群再為禍。但這樣的話,就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切不要讓狼群察覺,更不要讓它們有反擊的機會。”
“……”
“要麼,就是射殺一些牛羊留在草原上給狼群果腹,好好的安撫他們。”
“……”
“若不安撫好了,只怕就會釀成大禍。”
裴元灝坐在那裡,一隻手輕撫弄著杯沿,道:“太后,就是跟你說了這些?”
“是。”
“還說了什麼沒有?”
“……”我想了想,道:“沒有了,太后的精神不怎麼好。因為之前袁才人去向太后請安,似乎太后就耗了些神,所以下官只是陪太后用了齋飯,太后就歇下了。”
“袁才人?”他挑了挑眉毛。
這時,外面傳來了常晴的腳步聲,她慢慢的走進來道:“皇上,臣妾讓人傳膳了。”
裴元灝站起身來,道:“皇后,朕突然想起還有一些事沒有辦完。等晚上再過來吧。”
“哦?國務要緊,臣妾恭送皇上。”
我跟在她身後,也俯身行禮,就看見裴元灝走了出去,常晴這才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感覺到背後的冷汗沾溼了一大片,常晴似笑非笑的道:“你跟皇上說什麼了?”
“沒什麼。”
“……”她看著我,又是一笑,坐到了桌邊,不一會兒扣兒就帶著幾個宮女過來擺飯,常晴招手道:“也罷,你坐下來陪本宮用點吧,也別浪費了。”
我原本也不打算走,便告了罪靠邊坐了一半凳子,跟她一起用飯。
吃了幾口,看見常晴也是有些老神在在的,我拿著筷子撥弄了碗裡的菜,道:“皇后娘娘,不想知道皇上有什麼事要處理嗎?”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噙著一點笑,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吃著飯,屋子裡只有一些碗筷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就看見外面匆匆的跑進來了一個小太監,看樣子有些面生,不像是在景仁宮當差的,站在外面的扣兒他們似乎也沒攔他,就讓他這麼跑了進來。
只是這小太監進來,一眼看見我坐在桌邊,還有些遲疑,常晴只微笑了一下,道:“說吧。”
那小太監立刻道:“娘娘,皇上剛剛去重華殿看二皇子了。”
我的心裡頓時一個激靈。
常晴正在夾菜的筷子也顫抖了一下,但她還是很快鎮定下來,又夾起了那粒豆腐球,平靜的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那小太監匆匆的退了出去。
我端著碗坐在那裡,心跳被震得有些快,回頭看常晴時,她還是一臉平靜,只是眼中閃爍的光,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我的驚訝,並不是她在宮裡的眼線,作為皇后母儀天下掌管六宮,她不可能一點自己的人脈都沒有,更何況連常太師都出手了,她在後宮必然不會閒著,讓我驚訝的,是裴元灝去了重華殿!
他去重華殿,看皇子只怕是個幌子,看一些人的反應,才是要緊的。
心緒這樣一亂,再是美味的食物吃到嘴裡也是木膚膚的,味同嚼蠟一般,我硬塞了幾口下去,終於還是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常晴:“皇后娘娘。”
“……嗯?”
“你覺得——”
真的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倒是常晴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本宮,皇上到底是會打,還是會安撫?”
“……”我點點頭。
“你認為呢?”
我想了很久,還是搖了下頭。
我知道裴元灝不是一個會受人挾制的人,當初還是皇子的時候,先皇都壓制不住他,申恭矣其實已經觸了他的逆鱗,留到現在,一半是因為他是當初皇帝登基的功臣,一半也是因為,申家的勢力的確不容小覷。
拔除這樣一個重臣,和與他盤根錯節的勢力,對朝廷不啻傷筋動骨,裴元灝未必沒有這樣的勇氣,只是——
朝廷的動盪,就是別人的機會。
一南,一北,這些年來沒有什麼動靜,但其實一直在伺機而動。
如何將這個動盪化成最小,也許才是布這個局,最緊要的所在。
我抬起頭,看著常晴道:“皇后娘娘覺得,該打了嗎?”
常晴聽了,並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慢慢的轉過頭去,門窗虛掩著,只能看到一線窗外,漸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