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和周圍的夜色一樣,沉凝得無法打破。他看著我,臉上露出了一絲近乎殘酷的笑意,半晌,一字一字的道:“我從來沒有這樣清醒……”
“……”
“清醒的看著自己,這樣沉淪……”
我的心一跳:“輕寒——!”
“夠了!”他一下子打斷了我的話,嘴角仍舊翹著,彷彿是在笑,可那雙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只是冷冷的看向了我纏著厚厚繃帶的手:“如果我真的還不夠清醒的話,那這——也足夠讓我清醒了。”
我一愣,立刻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急忙道:“輕寒,這——”
“你不用解釋。”他冷冷的看著我:“我不想聽。”
“……”
“也沒有必要再聽。”
“……”
說完這句話,他看了我一眼,原本酡紅的臉頰這一刻恢復了往日的蒼白和冷漠,只有那雙眼睛裡,似乎還有些什麼東西,在酒氣裡氤氳著。然後,我看見他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那隻手,就在剛才,還輕撫過我的臉頰,帶著厚厚老繭的指尖觸碰過肌膚的時候,留下的粗糙的感覺,似乎還停留在我的臉頰上,但這一次,他卻並沒有,臉上浮起了一縷近乎譏誚的笑容,放下了那隻手。
他喃喃道:“我,真的醉了。”
說完這句話,他已經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
他的背影,很快便融入到了夜色中去了。
我還站在原地,從草原上吹來的風捲著露水的清冷和沙塵的粗糙,從我的臉上吹過去,很快便將臉上的溼潤風乾,只留下了幾條幹涸的痕跡。
可我還是站在那裡,看著他離開的地方。
夜,已經深得好像一層層厚重的,漆黑的幕布,圍繞在我的周圍,怎麼都撥不開,也看不清眼前的光明,好像要將人吞噬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傳來了簾子被揭開的聲音,水秀揉著眼睛,嘟嘟囔囔的站在門口:“大人?我說怎麼沒看見你?你怎麼不好好睡啊?大人,大人?”
她繞到我面前來,抬頭一看到我的臉,立刻道:“大人,你怎麼了?”
我低頭看著她:“啊?”
她急忙伸手幾乎的環抱住了我,又是心急又是心疼:“你的身體明明就很差,怎麼還能站在這裡吹風呢?萬一著涼了可怎麼辦?”
“……”
“快,快跟我回去啊!”
“……”
我有些木然的,被她抱著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剛剛走過那個木樁的地方,只覺得腳下一軟,一下子跌坐了下去,水秀嚇得急忙抱緊了我:“大人!大人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我喃喃的說著,掌心劃過地上的沙石,被磨得有些疼,正要擦掉手上沾著的沙土,可是一抬手,我頓時僵住了。
“……!”
水秀在旁邊看著我突然愣住,有些奇怪:“大人。”
“……”
“大人?你怎麼了?”
“……”
我沒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掌心,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倒下了水秀一大跳,卻見我急忙走進帳篷裡點燃了燭臺,對著燭臺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又舉著燭臺走了出來,站在帳篷的門口,整個人好像被抽去了靈魂一樣,僵在了那裡。
水秀越發的驚惶起來,看著我慢慢蒼白起來的臉色,她嚇壞了,忙牽著我的衣袖直叫:“大人,大人!你到底怎麼了?”
“……”我只覺得牙齒都在打磕,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轉過頭去,突然一下子把手裡的燭臺塞給她,轉身就往外走去,水秀急忙道:“大人,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甚至也來不及解釋什麼,只是草草的對著後面擺了一下手,水秀也知道我這麼做必然有自己的原因,只能舉著燭臺站在那裡,一臉憂慮的神情。
。
整個營地只有遠遠的一處篝火,幾個小太監看著,其他的地方都十分的昏暗。
我沒有拿著燭臺,卻還是健步如飛的走在營地裡,因為那盞燭火燃燒在我的心底——焚燒著我的心一樣。
我從來沒有這樣的焦慮和害怕,甚至比過去任何一次都害怕。
就在我剛剛走到營地邊緣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前面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像是輕寒的背影,我剛一走進,似乎他就已經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而在他的面前,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