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最心苦的老人,已經走了。那個微笑著叫我“丫頭”,用最平靜的梵唱給我安慰,保護我的太后,不會再有了……
裴元灝跪在她的面前,睜大了眼睛看著那瞬間已經冰冷的臉孔,不再有氣息,不再有表情,而她一直握著的拳頭,在這一刻慢慢的滑落下去,十指鬆開,一道黃色的東西出現在了我和他的眼前。
是,護身符。
那明黃的顏色刺痛了我的眼睛,身邊這個男人,也似乎痛得厲害,他伸出手去,手指微微顫抖著像是想要拿起那枚護身符,但指尖僵了一下,繼而用力的握住了太后的那隻手,緊緊的握著,好像這樣,那護身符就會一直留在太后的手心裡。
這一刻,我淚如泉湧,無法控制自己哀慼的哭聲。
我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顧忌身後,周圍,那些人如何看,又準備怎麼做,但那些人似乎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沒有人能想象得到,太后會在這個時候死去,連原本兇狠煞人的御營親兵,這一刻也都停在了周圍,手裡拿著刀劍,卻沒有了半分殺氣。
這個時候,裴元灝慢慢的站了起來。
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那種逼人的氣息,好像要壓得周圍的人都矮一頭,讓我幾乎無法呼吸,而他的眼睛,此刻已經充血通紅,轉過身去,看著申恭矣和他身後的每一個人。
一對上他的眼睛,那些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彷彿,面對著一頭嗜血的,已經瀕臨暴怒的兇獸。
他開口,聲音卻是出奇的平靜,只是那種沉穩中帶著一種深夜裡凝重的黑和黯然,幾乎能從每個字裡,聞到血的味道——
“太后,賓天!”
一聽到這句話,念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常晴立刻將他抱住,可她的聲音,也哽咽著似乎按捺不住的哭腔。
裴元灝看著申恭矣和他身後的人,又一次大聲道:“太后,賓天!”
所有人都傻傻的看著他,忘記了反應。
“朕,大赦天下!”
周圍的人一聽,全都發出了驚愕的聲音:“什麼?”
“大赦天下?”
“皇上,這是要——”
“噓,聽他說完!”
我聽到這句話,心裡也沉了一下,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從容的表情,冷靜的面龐在這樣的烈日下,甚至透著一點冷酷,繼續說道:“舉凡反逆者、大逆者、叛者,朕皆開恩赦免,不予論罪。”
那些人一聽到“不予論罪”這幾個字,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其實,自從裴元灝“醒”過來之後,這一場叛變的局面就已經不在控制了,雖然現在還看不出裴元灝的後手是什麼,但皇帝就是皇帝,叛亂者不管有多強的兵力,到最後他們都要背上十惡不赦的罪名,非正義之師,所行事必然不為人心所向;更何況,他現在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更是勝負難料。
若皇帝真的弭平叛亂,他們的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聽到“不予論罪”四個字,好些御營親兵都有些猶豫了起來。
這,就是攻心為上!
我跪坐在地上,懷抱著太后已經慢慢變冷的身體,伸出手去輕輕的擦拭著她臉上的血漬,然後輕輕的將她放在地上,慢慢的站起身來,對著那些御營親兵的人,沉聲道:“謀反,十惡不赦之罪,當梟其首級,滅其宗族。罪惡者,施凌遲之刑,千——刀——萬——剮!”
我每說一個字,牙齒就咬得咯咯作響,而那些人聽到我的話,臉上的表情也紛紛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發顯得惶恐不安起來。
我沉聲道:“皇上如今就在此處,什麼退位詔書,都是假的!你們,真的敢謀反?”
“……”
“不要落到個被綁赴菜市場砍頭,誅滅九族,罪及妻兒,你們才知悔改!”
我咬著牙說完這句話,再低頭看著太后,她靜靜的躺在那裡,什麼都聽不到,甚至也不再有痛苦,可我卻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煎熬,好像恨不得真的將眼前所有逼死她的人都千刀萬剮,將一切,都毀滅!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哆哆嗦嗦的看著我們,手裡一個不穩,刀哐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一聲,像是打破了什麼。
他周圍的一些士兵一見,頓時醒悟過來一般,紛紛棄掉手中的刀劍,跪拜下來:“皇上!皇上恕罪!”
“末將等死罪!”
“求皇上寬恕!”
申恭矣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