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天涯的錯覺。
最讓我吃驚的,是這個人竟然穿著一身道袍——
言無慾!
乍然見到他,我驚得低嘆了一聲,他聽到了我的聲音,卻一點都不吃驚,只慢慢的回過頭來微笑著看著我,俯身一揖:“無量壽佛。”
“……”
“嶽大人,久違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一時有些愕然的:“你怎麼會在——”
話沒說完,就沒有再說下去。
宮中是不允許外男隨便進入,他的身份卻比任何一個朝中大臣都特殊,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裴元灝到底將他和太上皇安排在內宮的哪個地方,但既然能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他,而且在拒馬河谷中,也憑著他的力量與申恭矣鬥心,可見是親信,自然與別不同。
我想了想,謹慎的朝他行了個禮:“久違了。”
其實我對他只聞其名而已,就算這個人武功再高,得到裴元灝再多的信任也跟我沒有關係,可輕寒跟我說的那些話卻讓我有些顧忌。
他到底為什麼要跟輕寒打聽我,所問的那個名牌,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道長怎麼今天到此?”
他微笑著道:“聽聞皇上一夜之間令人在此處起了一座露臺,實在驚人,貧道特地過來看一看。”
“哦,道長是來看風景的?”
“風景?呵呵,這宮裡的風景貧道已經看了幾十年了。”
“那道長是來看什麼?”
“貧道是來看看,”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舉目朝遠處望去:“這裡,能看得到多遠。”
“……”
“能不能看到,西川。”
我的心驀地一跳。
西川?
我是來自西川的,雖然這件事在宮裡已經不是秘密,可為什麼他要在我面前這樣說?
我一時間覺得有些心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長為何要望西川?”
他笑了笑,沒說話,卻看著我道:“那嶽大人來此處,是看什麼呢?”
“看人。”
“什麼人?”
“心上人。”
“哦……”他點點頭,彷彿沉思了一番,慢慢道:“雲嬪娘娘誕下靈公主,實在是宮中的大喜事。大人觸景傷心,人之常情,只莫要太悲傷。”
裴元灝才剛剛在榮靜齋給公主賜名,他現在就已經知道是靈公主,這個人倒真是神通廣大,不過我見識過他的武道修為,倒也不奇怪他的順風耳,只是對他,越發覺得心驚。
一陣風吹來,我只覺得後背上發涼,竟是出了許多冷汗。
跟他說話,明明只是簡單的幾句,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謹慎小心,兩個人就像是武場上比武的人,你來我往,都試探著,不肯輕易露出自己的底,幾個回合下來,未見輸贏,卻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我和他就這麼站在露臺上,靜靜的,不知是對峙還是如何,言無慾一直望著遠方,那雙深黑得幾乎不見底的眼睛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有一種近乎死亡的寂靜。
我也不開口,只這麼漠然的望著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嶽大人常讓貧道想起一個故人。”
“……”
我微微動容的轉過頭去看他,卻見他並沒有看我,還是望著遠方。
剛剛那句話,是對我說的,卻又好像並不是在說我一樣。
“故人?”
“是。大人跟她,很是相似。”
“……”我沉吟了一番,淡淡的笑道:“是召烈皇后嗎?”
他花白的眉毛隨著風微微一動,轉過頭來看著我:“召烈皇后……”
我平靜的道:“曾經有人跟我提過,說在下很像當年的召烈皇后。”
言無慾笑道:“嶽大人覺得,自己像麼?”
“……”
我一時無語。
我並不識召烈皇后,除了聽說過一兩件關於她的軼事,也並不瞭解她,只是錢嬤嬤和吳嬤嬤都是照顧過她的老人,說我跟她像,也許,是真的有幾分相似吧。
可是,聽他的口氣,卻好像有些不以為然。
想來,他是一直陪在太上皇身邊的,自然也瞭解召烈皇后,但怎麼樣,也不會跟錢嬤嬤他們得出截然相反的答案吧。
更何況——
為什麼他要跟我談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