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已經透過不太遠的距離傳了過來,我只覺得自己被燙了一下,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刺蝟,戰慄得全身的刺都豎起來一般。
身子微微後傾,幾乎已經探出了這座露臺。
他的手沒有再動,我也不再動。
雖然低著頭,但仍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比手的溫度更加炙熱,長久的盯著我看,幾乎讓被目光所及之處都要發燙起來。
沉默了不知多久,藏在袖中的指尖都已經被風吹涼了,才聽到他開口:“沒關係。”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
“朕和你,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的心更沉了下去。
說完這句話,他停在我臉頰邊的那隻手慢慢的縮了回去,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雖然全身都已經被背後的風吹得冰涼,可臉頰上剛剛貼近他手掌的地方卻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腦子裡嗡嗡直響。
抬起頭來,眼看著他就要走下去了,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他的聲音傳來:“明天,玉全會送出宮的牌子過來,讓兩個人跟著你。”
我還靠在那裡,扶著圍欄的雙手冷得幾乎僵硬,掌心全都是汗,握著光滑的圍欄有些滑膩的感覺,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長廊裡。這時,突然感覺周圍無數的光點亮了起來。
我有些詫異的回過頭,整個御花園內亮起了無數的紅燈籠,如同漫天星河突然降臨在身邊。
御花園中的綠樹蔥鬱,那些燈籠原是掛在枝繁葉茂的數上,若不留心根本就看不到,卻只有在這樣的高處,將眼前的美景可以一覽無遺,甚至還能看到那些小太監們嘻嘻的笑著貓著腰退出去的樣子。
這樣的景緻,的確是很美,也費人心思。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冷,太累,太疲憊……我恍惚的看著綠海中的點點紅光,卻覺得那紅色越來越深,越來越重,蔓延開來彷彿血海一般將人吞沒。
我,幾乎快要窒息了。
。
夢中,也是這樣難熬的夢境,當我皺著眉頭睜開眼,看到頭頂的白色帷幔時,才喘了一口氣。
水秀和吳嬤嬤已經端著熱水走了進來,見我醒了,便過來服侍我梳洗。
我坐在銅鏡前,讓水秀幫我梳頭,她一邊小心的梳著我的長髮,一邊道:“大人過去的頭髮又黑又亮的,可現在看,損了好些。”
我微微回過頭,看著她手中捧著的長髮,若不經意,倒是看不出來,可細心一看就能看出,是有些微微的發黃,好像臨近秋天的樹葉一般,儘管還綠著,卻已經止不住的往盡頭走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幫我綰個髻吧。”
水秀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詫異的看著我——平時我從來不管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她想方設法的給我梳好看的髮髻,用簡單大方的首飾,可今天卻是我自己開口的。
看著她瞪的圓圓的大眼睛,我笑道:“今天皇上遣我出宮辦事,我要帶上你。”
“啊——?!”
“和小福子。”
“啊?!”
她還反應不過來,眼睛瞪得眼珠都要掉出來了,吳嬤嬤在旁邊收拾著桌子,見狀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還愣著幹什麼?大人帶你出去,你不想的話——”
“想!”
她立刻大聲道,頓時一張臉笑得開了花一樣:“大人,咱們,咱們又能出宮去玩了啊?”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吳嬤嬤也忍不住笑著又要打她:“玩什麼玩?沒聽見大人說麼,是皇上差大人出去辦事!”
話是這麼說,但帶著她出去可不就是讓她玩的,水秀笑得嘴都要裂到耳根了,幸好手下的活還沒有鬆懈,認認真真的幫我綰好頭髮,小心的插上一支釵,她原本還要再拿幾件首飾出來,被我輕輕的阻止了,道:“就這些就好。你現在去跟小福子說一聲,這件事是皇上交代的,昨天我也跟娘娘說了,但讓他還是去告個假。”
“是。”
說完,她便放下梳子,歡天喜地蹦躂著出去了。
吳嬤嬤站在旁邊看著她撒歡兒的樣子,搖了搖頭:“幸好昨晚大人沒告訴她,不然這瘋丫頭還得了。”
我也笑了笑。
吳嬤嬤又走過來,將小抽屜拉開,從裡面取出一些碎銀子,那是我平時的用度,都是她代為領了放置著。她小心的將銀子放進一個荷包裡交給我,道:“大人出門也要留神,哪怕天子腳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