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他這句話,倒是僵了一下,原本伸向簾子的手慢慢的縮了回來。
離兒還在嬤嬤的懷裡哭,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滿臉委屈的模樣,柔柔嫩嫩的小手拼命的伸向我,在空中抓呀抓呀,卻什麼都抓不到,她哭得更大聲了。
看著女兒這般模樣,我的心裡也跟刀絞一樣,卻只能狠著心放下了簾子,將她的哭聲隔絕在外。
雖然心裡不忍,可我也知道,袁易初說得對。
不管是誰的女兒,在這樣一個時代,都要活得堅強,譬如她的母親我,若真有一點軟弱,只怕也早就被人欺倒,眼前這個男人,就不像是個心慈手軟的。
比起溫房裡嬌柔的花,我更希望我的女兒是棵迎風挺立的樹。
不一會兒,外面的侍衛過來稟報說一切準備妥當,袁易初一聲令下,馬車便搖搖晃晃的往前駛去,離兒的哭聲更大了,我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回頭去看,卻被身邊的這個男人用力的抓住,終究還是隻能坐下。
離兒的哭聲漸漸的遠了。
風聲呼嘯從北方吹來,夾雜著塵沙的味道,似乎還能聞到風中的血腥氣和刀劍鐵器的寒意,我撩起簾子往前看,昏黃的天幕下,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了,血色的陽光灑滿了眼前的道路,通向了很遠的遠方。
那裡,就是天朝最北的邊城——東州!
也就是現在,戰事最激烈的地方,我看著昏暗的天幕,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油然升起了一絲不安,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響亮的長鳴,抬頭一看,一隻鷹遠遠的飛來,在我們這隊車隊的頭頂盤旋了兩圈,撲騰著落下,停在了楊雲暉伸出的手臂上。
是用來傳遞訊息的鷹。
楊雲暉從鷹爪上的銅管裡取出了什麼東西,展開看了看,眼中透出了一點笑意,順手接過僕從遞來的生肉餵給那鷹,交給了旁人,然後策馬走到了我們這輛馬車的旁邊,俯下身道:“三哥。”
袁易初閉目不動,只“嗯”了一聲。
“黃天霸已經把揚州的事解決了,邊境上傳來的訊息,藥老那一批人都回去了。”
一聽到黃天霸的名字,我的心裡倒是動了一下,袁易初也睜開了一線眼睛,有些意外的道:“他的動作倒快。”
“揚州,到底算他的地方。”
袁易初冷笑了一聲,問道:“現在呢,他進京述職了沒有?”
“已經在路上了,南方的事暫時交給了魏寧遠。”
“嗯。”
他點了下頭,一擺手,楊雲暉便放開了簾子策馬離開,這時,袁易初卻又轉過頭來看了看我,我聽了他們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淡然的看著外面的風景,突然起了一陣風,卷著沙塵迎面撲來,我的眼睛裡進了沙子,頓時“唔”了一聲,低下頭就要揉眼睛。
手剛抬起來,就被他捉住了,將我扯到他懷裡:“我來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捧著我的臉,低頭看我的眼睛,兩個人捱得那麼近,他的吐息就吹在我的臉上,微微的發燙,我的臉驀地紅了起來,可腰被他一隻手攬著,也無法,只能任憑他這樣抱著我,折騰了半天,終於把那顆惱人的沙吹走了。
我急忙就要掙脫開。
可他的手卻越發用力的收緊了起來,眼中帶笑:“怎麼了?怕什麼?”
我急得耳朵都紅了,又不好用力的掙扎,畢竟現在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鬧出什麼響動被外面的人聽到,我就不要做人了,於是壓低聲音道:“你快放開啊。”
“為什麼?”
“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他像是驚愕於我會這麼罵他,愣了一回,卻更用力的抓住了我,冷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這麼對你,算什麼不要臉?”
“你——!”
我被這人的厚臉皮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咬著牙把每一分力氣用在掙扎上,卻被他一下子壓在車板上,後腦勺磕碰在軟榻上,雖然不疼,卻震得我一陣發懵。
他壓在我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的眼睛,道:“你是我的女人,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
“全天下的人都該知道,你是屬於我的!”
“……!”
我被他死死的壓在身上,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睛裡堅定如磐石一般的神情,驀地有一種心驚的感覺,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吞下去一樣。
。
我們走的是夜路,揚起的一路煙塵都湮沒在夜色裡,等昏沉的一覺醒來,已經是晨曦微露,遠遠的聽到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