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想請青嬰姐姐現在去景仁宮。”
“什麼?”
我愕然大驚,睜大眼睛看著她——常晴,讓我現在去景仁宮?
怎麼回事?
雖然她是皇后,要這後宮裡任何一個人去哪裡,做什麼,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可我,還有我的身份,在這後宮中如此特殊,常晴是很清楚的,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跟我牽扯上什麼關係,更何況是一直置身事外的她。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要讓我去景仁宮?
我立刻感覺到有些不對。
見我微微蹙眉,那袁月明又說道:“皇后娘娘說了,這件事事關重大,還希望青嬰姐姐能馬上過去。”
“……”
我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眉心幾乎擰出了一個“川”字。
看起來,常晴說的這件事還有些不尋常。
如果是別的人,有別的要求,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立刻拒絕,可如果是常晴的話——
我轉頭看向了站在門內的太后,她也有些神色凝重的看著我,顯然,對於常晴會突然要我去景仁宮這個舉動,她也十分的謹慎,從我手中接過那本《父母恩重難報經》,順手翻了兩頁,便對袁月明道:“你孝心虔了,哀家收下了。你回去吧,好好侍奉皇上。”
“謝太后教誨,臣妾領命。”
袁月明說著,深深的磕了一個頭,便站起身來,小心的退了出去。
我看著她纖細嬌小的身影一直消失在迴廊的盡頭,那一叢葉翠花紅的春色中,回頭看向太后,太后卻也看著袁月明的背影消失,嘴角才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別有深意的笑意,道:“有些意思。”
“嗯?”我微微一怔:“太后,怎麼了?”
“你不覺得這個袁才人的舉止很有趣嗎。”
“……”
“她在學你。”
“……學我?”我一時愕然反應不過來,又回頭去看,可袁月明的背影早已經消失了,我詫異的說道:“她在學我?我,我怎麼看不出來?”
太后笑道:“就是因為學得不像,畫虎不成反類犬,才有趣。”
我皺緊了眉頭,回想起第一次袁月明還是采女的時候在臨水佛塔外,我只覺得她的杏核眼很漂亮,有一種惹人生憐的惶恐不安,像是一隻步入虎穴的小兔子,被宮裡的一切都嚇壞了,可眼神卻並不是那麼回事。
今天,她給人的感覺也是如此,顯得謙卑而有禮,有些出人意料的細緻,而這樣的細緻對男人來說也是很動人的。
可是,她做的事,卻並不像她神態表現得那麼謙卑惶恐。
我回頭看著太后,她淡淡笑道:“是不是很有趣。”
我也笑了一下:“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何必來學我?”
太后道:“真因為這樣,才更有趣。”她的目光淡淡的,似乎並沒有她嘴裡說得那麼感興趣,只有一種置身事外的譏誚和冷漠,我沒說話,倒是太后又低頭看著我,說道:“你準備去景仁宮了?”
我點點頭。
太后長嘆了一聲,說道:“皇后要你過去,必然是真的有要事,但——”
我的心裡也有些沉重,明天就是他們出宮前往太廟封禪祭祀的日子,也是我準備出宮的日子,本來就希望一切能夠順順利利的不要出任何意外,可現在常晴突然來這麼一下,驀地讓我感覺到有一種格外不安的情緒。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但我也知道,若常晴真的要我過去,就一定是大事了。
我輕輕道:“不管怎麼樣,皇后娘娘傳召,我還是該過去的。”
太后不置可否,只沉默了一下,道:“若有什麼變故,就立刻讓人回來告訴哀家。”
“是。”
我朝著太后俯身一拜,便轉身也離開了臨水佛塔。
。
已經快三年,沒有在這宮裡行走了。
突然看到外面的那些紅牆綠瓦,巍峨參天的城樓,仿若仙宮的樓宇大殿,一時間人也有些茫然,走在御花園中,恍恍惚惚的好像在夢裡一樣不真實。
這些年來被關在冷宮裡,雖然也是在皇城中,卻已經讓自己忘記了,曾經的那些日子。
不過,幸好我還沒有忘記腳下的路該怎麼走,不一會兒便到了景仁宮門外,正好扣兒從裡面出來,一看見我也愣住了,僵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青嬰?”
“扣兒姐姐。”我走上去,朝著她一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