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離兒,原本被低燒折磨得迷濛的眼睛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幾乎是不自覺的點了一下頭,聲音也比之前病懨懨的更加有力了一些,咬了咬牙道:“我要過江的。我必須要過去!”
阿藍看著我的樣子,道:“你是有什麼事,一定要過江去做?”
我點了點頭:“我要去找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
阿藍挑了挑眉毛,倒像是有些意外:“我看你這麼急著離開,還以為你是躲宮裡的什麼仇家呢。”
躲仇家?
聽到這三個字,我倒有怔忪。
我和他沒有仇,甚至不管他曾經怎麼哄騙了我,傷害了我,就算好幾次都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到現在看來,我的心裡對他也沒有什麼仇恨可言,所有會讓我的血液沸騰的感情都已經在冰冷的江水裡熄滅。
只是,我真的在躲他。
躲了這些年,兜兜轉轉的,不知這一次,是不是個頭。
想到這裡,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也許吧。”
或許,真的是一語成讖,我的話音才剛落,就聽見外面的車伕吆喝了一聲,馬車頓時停了下來。我和阿藍都搖晃了一下,她立刻問道:“怎麼回事?”
“藍大姐,前面有哨崗盤查。”
“哦?”
阿藍皺了一下眉頭,急忙挪到前面的撩開簾子往外看,我勉強撐起身子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的看到前面的官道上,在有些遠的地方居然真的設定了哨崗,一隊兵士已經在那裡對過往的客商進行盤查,連一些運貨的馬車上的人都被扯下來,挨個的盤問對照圖畫。
我一看,就皺緊了眉頭。
車伕已經低聲道:“之前可還沒有這樣過。”
阿藍冷笑了一聲:“這架勢,抓江洋大盜麼?”
說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著我,似笑非笑的:“妹妹,你可別告訴我,這是來抓你的。”
我張了張嘴,還沒開口說話,頭頂上已經傳來了葉飛冰冷的聲音:“就是她。”
“啊?”
“畫上的,是她。”
我的心驀地沉了下去。
葉飛坐得比我們高,自然看得遠,雖然他那麼好的眼力有些驚人,但我沒想到的是,皇城那邊的反應居然這麼快,我們的馬車才到這裡,關卡居然已經設了這麼遠了,我更沒想到的是——裴元灝,還不肯相信我死了!
想到這裡,嘴角不由的泛起了一抹冷笑。
還是說在他的眼裡,我真的就是個九命貓,不管當初虎躍峽跳船也罷,這一回集賢殿的參天大火也罷,他都不肯有絲毫的放鬆,又或許,只要一天不見到我的屍體,他都不會相信我死了,而一定要把我抓回去,才算完?
我和他,到底要走到何種地步,才能算徹底的結束?我還能徹底的擺脫他?
想到這裡,我止不住的有些發抖。
看著我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眼中卻好像有火焰要噴出來一樣,阿藍倒像是還要來撩一下似的,笑道:“哎,這還真是仇家啊。”
我沒說話,只是咬緊了牙。
過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的呼吸平順了一些,看著她:“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是要護送我南下的,但如果沿途都是這樣,只怕這一路就難走了。
阿藍笑了一下,倒並沒有煩惱的樣子,只伸手過來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說道:“也好,沒這麼燒了。”
我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麼這個時候還突然關心起我的病體來了,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怎麼渡過眼前這個關卡的嗎?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聽見她一笑:“你若病得重,咱們還不敢這麼折騰你呢。”
“呃?”
我一愣,就看見她一伸手在車廂的地板上一個地方拍了一下。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哐啷一聲,身下的木板突然被抽空了,整個人一下子陷落下去,連同綿軟的褥子重重的跌在下面,而頭頂上的車板又立刻哐的一聲合攏上來,頓時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我猝不及防,驚訝得差一點就叫起來了。
而隔著一層木板,阿藍的聲音響起:“妹子,這一回還是不要出聲哦。”
“……”
我的呼吸有些侷促,尤其周圍一片漆黑,連一點光都看不見,更讓人感覺到不安起來。
這個時候,我倒也反應過來,這是馬車上的夾板,難怪感覺這個馬車的車廂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