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但真正一聽說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咯噔了一聲,一臉震驚的看向魏寧遠。
韓家有女,將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
我一下子想到了皇城中那位端莊賢淑,也曾經給過我無數溫暖和保護,是我在那冰冷的皇城中少有的可以全心信任的人——常晴。難道說有一天,她的位置會被別人取而代之?
一想到這裡,我的眉頭就皺緊了。
不僅僅是因為,如果那樣的話,這個天下注定將會有一場翻天覆地的改變,而是我想到,常晴那樣的人,才是母儀天下的典範,若真的有人要取代她的位置——且不說她自己到底願不願意,但不管怎麼樣,她一定會受到傷害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這時,魏寧遠說道:“當然,這話不過是民間的一些流傳,也有可能是一些人為了奉承江夏王,故意編造出來的。”
我心裡不怎麼痛快,冷冷笑道:“編得也太應時應景了。”
“只是——”魏寧遠話鋒一轉:“如果他們自己真的當真的話……”
我挑了挑眉毛。
如果他們真的當真的話——
難怪,韓若詩那麼一心一意的要跟著裴元修,而韓子桐甚至第一次見面就要殺我了。這其中牽涉的,絕不僅僅是一個女人的愛情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這一生,從來都希望與人為善,至少不樹敵,卻不管怎麼樣,總會有眼中容不得我的人,但終究,我又到底做了什麼,惹得人對我喊打喊殺的?
魏寧遠看著我的笑容,輕輕的說道:“青嬰夫人,當年前太子在東州小試一刀,便是四十萬大軍壓境,屍橫遍野,哀鴻遍地,在下雖未得親眼目睹,但可以想見。而那一場仗,他是為你打的。”
我抬起頭來。
桌上的燭臺只剩下短短一截,燭火撲騰著,幾乎快要熄了。那明明滅滅的火光照著我同樣晦暗不明的眼神,“所以你想說,江南若有戰事,跟我也脫不開干係?”
“不敢。”
魏寧遠急忙說道:“在下只是覺得,有人開了太子這把刀的刃,若想刀不見血,那必須——”
“呵呵,”我忍不住一笑,淡然道:“寧遠公子,這一點你倒真的是看重我了。”
“青嬰夫人……”
我起身走到一旁,開啟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支蠟燭來,這個時候燭火越發微弱,整個屋子幾乎都陷入了一片昏暗當中,我慢慢的走回桌邊,一字一字的道:“我告訴寧遠公子一句話。”
“請說。”
“為一個人打仗,很容易;但為一個人停止一仗,未必可能。”
魏寧遠愕然的看著我。
我已經俯下身將那支新的蠟燭湊過去點燃,燭火撲騰著燃了起來,周圍也慢慢的變亮了,我在這樣明亮的火光下,用清明而平靜的眼神看著魏寧遠,道:“寧遠公子,這句話我不是推脫,你仔細想想,就會明白。”
魏寧遠沒說話,只是坐在那裡,沉沉的思索著。
雖然說起來有些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從古到今,的確聽說了不少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但這些故事不過都是說書人編著來欺騙老百姓的。戰爭若只為了一個紅顏,那死傷的成千上萬的性命,消耗的成千上萬的銀兩,被奪去的成千上萬的土地,又豈是一個紅顏能掙回來的?
說到底,戰爭的本質是利益,不平的是利益,爭奪的是利益,只有利益,才能供給戰爭。
就拿當初東州那一戰,說是為我而戰,但難道四十萬大軍壓境,就是為了搶一個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甚至論斤切塊都賣不出去幾兩銀子的嶽青嬰嗎?
每一個戰爭背後的人,都是不是傻子。
過了好一會兒,魏寧遠抬起頭來看著我,倒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隱隱的聽到他長嘆了口氣。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其實我知道,他未必真的認同我的說法,但我的話也並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於是輕輕道:“寧遠公子,不管你認同我的話也罷,認為我是推諉也罷,但我現在真的不想再參與到這些事裡面。過去,我真的管得夠了,也夠多了,現在,我只想和我的女兒好好的過小日子,多花一些心思在她,和我真正愛的,關心的人身上,比如——”
“……嗯?”他抬起頭來看著我。
“比如瑜兒。”
“瑜妹?”
我淡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