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離珠道:“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如今鳳體微恙,實在應該好好調養。依臣妾看來,不宜讓娘娘太過操勞。”
裴元灝點了點頭:“嗯。”
常晴看了她一眼,笑道:“麗妃妹妹這些日子,已經為本宮分憂不少了。”
南宮離珠也笑道:“可臣妾看娘娘剛剛這樣,也著實擔心。”
“哦。”
“聽說最近,大殿下的功課也愈加繁重,只怕娘娘更是勞心勞力,不得空閒。”
一聽到她這句話,我還是平靜的坐在那裡,只是低垂的羽睫微微一顫。
她繼續說道:“娘娘如今身懷六甲,已經非常勞累了,若還要教養大皇子,那就實在太辛苦了。所以,臣妾在想——”
她的話沒說完,常晴就笑道:“麗妃妹妹的話有道理。”
裴元灝挑了一下眉毛:“皇后——”
常晴笑著轉頭對裴元灝道:“皇上,其實臣妾也早有此意。如今臣妾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沉了,再處理這後宮的事務,的確有些心神不到之處,念深的功課又多,正是學到最要緊的時候,臣妾難免有些看不過來,想要讓別人來幫臣妾看顧一下大皇子。”
裴元灝坐在椅子裡,一隻手輕輕的撫著碗沿,眼睫低垂:“那皇后是如何打算的?”
眼看南宮離珠要開口說什麼,常晴已經說道:“臣妾打算,讓青嬰來幫臣妾看顧大殿下一陣子。”
她的話一出口,屋子裡頓時沒了聲音。
連裴元灝,沿著碗沿滑動的指尖也微微停滯了一下,南宮離珠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裴元灝開口有些乾澀的道:“青嬰?”
常晴笑道:“是啊。皇上也知道,之前念深患病,還是青嬰照顧了他,才痊癒的;況且青嬰是集賢殿正字,識字通文,讓她看顧著念深,功課上臣妾也不那麼擔心。他們感情又好——”
說到這裡,像是應驗她的話一般,外面已經傳來了念深的聲音,一路小跑著進來:“母后——”
剛一邁進大門,門口的玉公公便攔下了他,念深也已經看到裡面滿屋的人,和坐在正上方的裴元灝,頓時嚇得噤聲不語,整了整衣冠才小心的走進來:“念深拜見父皇,拜見母后,見過各位娘娘。”
裴元灝一招手:“念深,到父皇這兒來。”
念深站起身來,小心的走到了他面前。
這些日子裴元灝要忙的事太多,聽說好幾次幾乎都在御書房過的夜,白天抽空來常晴這邊看看,停留的時間也不長,跟念深也見得少了,孩子這麼小,多少有些疏離的感覺。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裴元灝只是淡淡的笑,伸手撫著他的臉蛋:“這些日子朕沒來看你,有沒有好好用功?”
念深急忙點頭:“有的。”
“是嗎?”
念深認真的點頭道:“父皇說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管父皇來不來監督,念深都要做好自己的事。兒臣聽話的。”
聽到這句話,裴元灝彷彿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角也漾出了一絲笑意:“朕的大殿下,懂事了。”
被他這麼一誇,念深高興的臉頰都微微發紅了。
裴元灝抬起頭來,道:“青嬰。”
我已經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道:“微臣在。”
“剛剛皇后說的,你聽到了?”
“是。”
他灼灼的看著我,在這樣冰冷的天氣裡,那目光卻好像帶著滾燙的溫度,看到我的身上那一處肌膚都要被灼傷一般:“你怎麼說?”
刷刷幾聲,所有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我。
屋子裡靜靜的,彷彿連外面的風聲,屋頂上落雪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平靜的說道:“但憑皇上,皇后娘娘吩咐。”
話音一落,就聽到了屋子裡似乎有人倒抽了口冷氣的聲音,至於是誰,我倒並不關心,只是輕輕地抬起頭來時,對上南宮離珠霎時間有些蒼白的臉龐,和震愕不已的神情。她是完全沒有料到,我居然會這樣回答,一時間都有些回不過神來,愣愣的看著我。
下一刻,她纖巧的唇微微抿起來,櫻紅的唇被咬得發白。
我還是平靜的站在那裡,被周圍那些情緒各異的眼神看得,好像身上都要被看出幾個洞來,還是念深有些傻乎乎的開口:“父皇,你要青姨做什麼呀?”
裴元灝微笑著伸出手,撫摸著他柔軟的發心:“念深,今後你就跟著——你青姨,她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