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臥虎寨?”
申嘯昆有些僵硬的說完這句話,又轉過頭來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冷冷道:“哼,嶽青嬰,你為了裴元修,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我看著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要我放棄臥虎寨!”他咬著牙笑著,雪白的牙齒顯出了幾分猙獰,慢慢的說道:“你明明知道,臥虎寨是我唯一的依靠,如果我失去了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居然讓我放棄!哼,你這一招真是厲害,不戰而屈人之兵,你是想幫他徹底的解決我吧!”
我皺著眉頭,一時沒開口。
要說生氣,倒也不是太生氣,我跟申嘯昆這樣有點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也沒必要跟個魯莽的年輕人去計較。只是平白的被人這麼冤枉,我也沒有太好的脾氣受著。只是抬起頭來看著他年輕的面孔,比起過去的不可一世,多少還是增添了一些滄桑的痕跡,我平靜了下來,說道:“你覺得,我是要害你的嗎?”
“……”他瞪著我,卻沒有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還是耐心的說道:“申嘯昆,我不管你怎麼看我,但既然你開了口,我自然要告訴你我的想法,和我的原因。我不希望你和裴元修任何一個人受害,因為他救了我的女兒,還教養了孩子這麼多年,而你,明明跟我有舊怨,卻可以不計前嫌以德報怨,也沒有讓我的女兒受委屈,我真的非常的感激你。”
“……”
“你們都一樣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心裡認定的朋友。我不想站在你們兩的對立面,也不希望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走上絕路,覆滅。”
“……”
“我也知道,你和他的恩怨,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我只有一句話要對你說。”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你說。”
“你能在拒馬河谷活下來,是很不容易的,你應該比別人,更珍惜自己的命。”
他不說話了,只是那雙眼睛變得很深很深。
“這個臥虎寨,”我轉過頭去,看著大門外那一大片營地,還有那些仍然在巡邏把手的大漢們,能把一個匪窩經營成今天這個局面,也的確不易,但——“我知道,你經營成這樣很不容易,可現在它是你的拖累,你守在這裡,就只有等著被清剿的一天,而你和裴元修的實力懸殊,你自己也非常清楚。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能放手?”
他咬緊了牙關,仍然不說話,只是一隻手捏著旁邊的椅背,捏得咯咯作響,幾乎將木頭捏成齏粉。
過了很久,他艱難的說道:“我只能放棄這裡?”
“對。”
“我沒有別的選擇嗎?”
我淡淡的一笑:“申嘯昆,你讀過的兵法不比我少,卻來問我出路,你知道原因是什麼嗎?因為你自己也知道,你只能放棄這裡,才有一線生機,但你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才會問我。而我告訴你的,就是最殘酷的事實,你必須面對的!”
他用力的咬著牙,我幾乎能聽到牙齒磨得格格作響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臉上緊繃的表情終於慢慢的緩和了下來,長長的吐了口氣。
我明白,他這樣也算是想通了,剛要跟他說話,卻見他又轉過頭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那你呢?”
“我?”
“出了臥虎寨之後,你要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道:“我,要怎麼樣?”
申嘯昆勾了一邊嘴角看著我,目光有些冷的:“你是要跟裴元修回去了吧?”
“……”
申嘯昆又冷笑了一聲:“我沒說錯?現在你到江南了,你的女兒又是他養大的,看來你們這樣算是正好了?那別的人呢?”
“……”
“京城的那個泥腿子,怎麼辦?”
我的眉間微微一蹙,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目的來跟我說這些話,在我面前提起輕寒,眼前這個局面已經夠亂了,他提起我和輕寒的事,只會讓人的心更加亂如麻。
不過,這一回,我的心和我的臉色都平靜得一成不變,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只是淡淡的看著他,聲音帶著一點冷意的道:“這個,似乎不是你會關心的事吧?”
申嘯昆微微眯著眼睛看著我。
然後,他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說得沒錯,你跟那個泥腿子的事,根本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是當初看你們倆在山谷裡,嘖嘖,生死不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