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搭一句,卻還是不甚清醒的,怔怔的看了他許久,明明好像有很多事想要說,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可都說不出口,也問不出口,只慢慢的伸手想要撐起身子,他見我一動,立刻過來小心的扶著我的胳膊和肩膀,用旁邊的軟枕放在我的身後,讓我可以舒服的靠在床頭,然後將被子往上掖了掖。
“若有不舒服,告訴我。”
“……”
我終於清醒了過來,對上他一直淡淡的,卻彷彿盪漾著笑意的眼睛,有些乾澀的開口:“殿下……”
連我自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猶豫,他嘴角彎彎的一笑:“何必還要這樣叫我?”
“我……”
“我早已經不是什麼殿下,這個天下,也還不是我稱殿下的時候。”
我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聽見他說:“青嬰,其實你可以叫我……”
“公子。”
我蒼白的嘴唇面前的抿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好久不見了。”
他的臉色仍舊平靜如常,笑容也是溫和如常:“是我找了你好久了。”
我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他,這個時候稍微清醒一些的腦子才勉強理清楚了一些事,又看了看周圍。我身處在一個精緻的房間裡,周圍的擺設不很多,簡簡單單的幾件器皿卻都能看出擺放者的心思和雅緻的趣味,就連頭頂鵝黃色的床幃,那精緻的繡花也是出自江南織造局的珍品。
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房間,也不是一個普通落難皇子所能有的。
我想了想,有些費力的開口:“你是在……江南這邊……”
“對。”他微笑著,大方的點了點頭:“江南六省,如今是我的。”
看著他的微笑,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的這句話,似乎還沒說完。
江南六省,如今是他的。
那麼將來呢?還有什麼,會是他的?
我突然不敢往下想,而這一刻,原本一直纏繞在我的心頭的那根線也牽緊了,我急忙說道:“離兒呢?我,我的女兒,是不是——”
“你放心,她在我這裡。”
我一聽,頓時覺得這些年來一直揪著的心徹底的放鬆了。
我的女兒,我的離兒,果然沒有事,果然是被他救走了,在他的身邊。
一想到這裡,也顧不上其他的,我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衣袖:“謝謝你!謝謝你!”
裴元修微笑著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當初在東州,我只是想看看她,誰知遇到了意外,我看那些人竟然是衝著她來的,一急之下就帶走了她。我原本也想找機會把她送回去的,可那個時候我受了很重的傷,而你——要見你,不容易了。”
對了,我記得南宮離珠告訴過我,他帶走離兒的時候受了重傷,甚至猜測他已經遭遇了不測,也帶給了我這些年來醒不了的夢魘,現在看來,他一切還好,甚至說起當初的事,他自己也是淡淡的,可我依稀也能明白,當初的變故有多驚心動魄。
只是那個時候,我已經“瘋”了。
他慢慢說道:“我被人帶到了江南,等養好傷了,又有很多事,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耽擱著。”
我搖了搖頭:“那,她現在在哪裡?我想見她!”
裴元修低頭看著我用力抓著他衣袖的說,帶著一絲歉意的道:“現在,還不行。”
我的心一沉:“為什麼?”
“她去廟裡還願了。”
“啊……”
“這孩子,當初我帶她離開東州的時候,也吃了些苦頭。加上先天不好,這些年來身體一直很弱,所以我讓她去廟裡掛了名,每年都要到廟裡吃齋還願。現在正是她該去的時候。”
我聽著,心裡頓時又是遺憾,又是心痛。遺憾的是明明已經到了江南岸,甚至已經見到了裴元修,以為馬上就可以見到女兒了,卻還不能立刻如願;心痛的是這些年來我這個母親什麼都沒有為她做,甚至在懷著她的時候那樣的吃苦,她的先天不足,也全都是我帶給她的。
一想到這裡,我眼睛都紅了,輕輕的低下了頭。
那隻溫熱的手小心的撫上了我的肩膀,輕輕道:“你不要難過。眼下的事,你應該先解毒,養好身體。等她回來了,這一輩子,我們都不分開了。”
“……”
我心裡微微的一動,抬起頭來看著他。
除了第一眼在夜色中的驚惶,他都和過去一樣,淡淡的微笑和溫柔的話語,彷彿和我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