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臉,我也只是伸手輕輕擦了一下臉頰,仍舊看著江面。
水霧,隨著飛濺起的水沫襲來。
當船行駛過一般,慢慢進入江心的時候,江上的風浪更大了,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水下攪動著水流,要將我們這艘船捲入黑暗中。
而這時,我看到了水霧的深處,透出了一點淡淡的光。
那是——
我的呼吸頓時窒住了。
額頭上的汗已經被離兒拭去,也被江風吹乾了,但手掌裡的冷汗卻不停的往外冒,當我僅僅握著木欄的時候,只覺得掌心一片汗溼,隨著船一點一點的往前行駛,一點一點的靠近金陵,我握著圍欄的那隻手也更加用力。
那一點淡淡的光,在我們越來越靠近的時候,也越來越強。
甚至,我聽到水浪聲外,還有更大的聲音在岸邊響起,漸漸的,已經蓋過了江上的浪濤聲,越來越響,甚至激得江中的水波都盪漾了起來。
然後,幾艘大船高大的輪廓,在濃霧中慢慢的顯現出來。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
金陵的港口,這些天並沒有這樣的大船停靠,而且那幾艘船一看外形的輪廓就不像是普通的商船貨船,即使濃霧瀰漫,也透出了一絲戾氣,讓人感到極度的不安。
我的呼吸都緊繃了起來,轉頭看著裴元灝。
他也看到了那一幕,但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動,只是看著慢慢透過濃霧,更加清晰的那些船隻的輪廓,目光更加冷冽了一些。這時,候在一旁的吳彥秋也看到了,有些不安的走上來,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主人,金陵那邊情況不太對。”
“……”
“只怕他們已經準備——,我們不能再過去了。”
“……”
“萬一——”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抬手,阻止了吳彥秋繼續說下去。
吳彥秋欲言又止,但臉色卻更加焦慮了,眼看著船隨著江流向著南邊駛去,不僅那些大船的輪廓更加清晰,就連岸上那連綿的火光都能看得清了。
我的臉,也被透過水霧的火光照亮了。
抬眼一看,那碼頭上似乎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人山人海,發出的喧鬧的聲音漸漸的蓋過了江浪,而那些人都手舉著火把,在夜幕中連成了一片,隨著江風而起伏燃燒著,好像一片火海。火光不僅照亮了江岸,照亮了碼頭,也照亮了臨岸的江水,將炙熱的溫度和顏色投到了江中。
而隨著江水的流光,我的目光幾乎是按捺不住的,便看向了那座建立在不遠處的水軍營寨,這些日子那座營寨已經顯得安靜了不少,但從今天那些老百姓的交談中,我也知道,那根本不是安靜,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平靜而已。
現在,那座水軍營寨也是燈火通明,甚至清楚的看到了不少人在那邊奔跑走動跟著。
離兒雖然已經在這江上來往過不少時候了,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夜幕中這樣的碼頭,一時間也驚呆了,睜大眼睛看著那裡。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吳彥秋也心急如焚起來,焦急的說道:“主人,不能再過去了。”
裴元灝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南邊。
不是我的錯覺,這一刻,雖然霧氣瀰漫,但在霧氣中他的眼神卻慢慢的鋒利了起來,反覆有一把看不見的刀,已經在他的眼神中出了鞘。
我的心情不由的更加沉重了。
金陵的碼頭,除了我和裴元修大婚的那天,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場景,只怕真的是因為我和離兒超過了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回去,但我也知道,並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從那座營寨、從韓家姐妹的迫切、從那句“韓家有女,將母儀天下”、從裴元修書房裡的那些書信、從他們增收賦稅……我就已經知道,所有的和平都只是暫時的。
我的期望和他的期望,原本就是不同的。
想到這裡,那種針刺的感覺彷彿落到了我的心上,和肩上一陣一陣,卻一直不停的鈍痛一樣,撞擊著我的心。
眼看著我們的船越來越靠近南岸,但裴元灝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吳彥秋在旁邊越來越焦急,甚至慌不擇人的看向我,像是希望我能開口勸一下裴元灝,讓他就此停下。
我皺著眉頭,看了看岸上,又看了看裴元灝。
“你——”
不等我的話出口,突然感到旁邊一陣波浪洶湧,船上的幾個船工都呼喊了起來,我們下意識的轉頭一看,只見一艘船衝破濃霧,正飛快的從後面追趕上來,頃刻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