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穿過床帷,刺在了我的身上,明明是無形的目光,卻割得我每一寸肌膚都有些發疼,我甚至不懷疑,如果她一把撩開眼前這層帷幔,也許她充滿恨意的目光會將我全身都割得鮮血淋漓,體無完膚。
就在我呼吸緊繃,沉默的看著她的時候,她說道:“顏輕盈,你可真有本事啊!”
這句話中的輕佻,幾乎已經不言而喻。
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反而沉靜了下來。
我說道:“不敢。”
“不敢?”這兩個字,我說得毫無謙卑之意,也實實在在的觸怒了她,她幾乎惡狠狠的道:“說得好聽,在這府裡,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我淡淡一笑,說道:“不顧民眾的福祉,陷百萬黎民於戰火,這樣的事,我不敢。”
一聽我這話,她頓時愣住了。
但下一刻,她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即使帷幔隔在我們之間,我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憤怒,尖聲道:“你說什麼?!”
我仍舊微笑,只是微笑著帶著一點冷意的看著她:“我說什麼,你清楚得很吧?”
“……”
“韓子桐,不要再說你不懂,也不要再說你沒見識過,”我的目光透過那一層帷幔,也漸漸的犀利起來,絲毫不懼的對上她的視線,而在這樣的針鋒相對下,反而她的眼神忽閃了起來,甚至帶上了一絲怯意,“這一次出海,你見識了太多,也早應該看懂了,什麼是戰爭。”
“……”
“沒有人,應該為別人的野心死去。”
她的呼吸和她的眼神一樣,亂了。
但沉默了半晌,韓子桐還是咬著牙,硬撐著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看著她,也沉默了一刻,然後搖了搖頭:“你太讓我失望了。”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反倒沒有激怒她,但她的眼神和呼吸卻更加凌亂,好像連自己該怎麼呼吸,該看向那裡都不知道,就這麼手足無措的站在床邊。
而就在這時,門外又走來了一個身影。
裴元修一走到門口,就看見了矗立在床邊,有些不知所措的韓子桐,他的眉頭一皺,立刻走了進來:“子桐?”
韓子桐一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都戰慄了一下,有些倉皇的回頭看著他。
“你怎麼來了?”
“我——”她應該原本有話想要跟我說,也有話想要跟裴元修說,但這一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似得,只是有些傻傻的看著裴元修。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起的身,但和我的精神倦怠,身體虛軟不同,裴元修反倒顯得容光煥發的,只是也許他剛剛出門的時候很匆忙,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便褸就走了出去,這和他平日衣容整潔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卻也有著一種微妙的錯開感。
韓子桐這樣看著他,原本漲的通紅的臉,此刻臉耳朵尖都紅了。
我一見此情景,下意識的蹙了一下眉頭。
這時,裴元修也走到了床邊,看了看床上的我,又看了看韓子桐,溫和的說道:“青嬰身體不好,你有什麼事?”
韓子桐又看了他幾眼,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道:“有些事,我想跟你說。”
床幃之內,和他們僅僅一層帷幔之隔的我,呼吸驟然緊繃了起來。
我的呼吸驟然緊繃了起來,連韓子桐似乎都感覺到了,下意識的轉頭看了我一眼。
但裴元修卻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
“我先陪青嬰用過飯,辰時三刻,我們到書房談。”
“好。”
說完,她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韓子桐也真的就轉身往外走,可她的腿好像灌滿了鉛,每走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那麼困難,我眼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門口,似乎每一步都想要回頭,想要跟我們說什麼,但直到她邁出了門口,背影消失在了陽光下那條小徑的盡頭,我也沒有看到她回頭。
當我再抬頭的時候,裴元修已經輕輕的撩開了一線帷幔。
涼風,立刻透過帷幔吹了進來。
感覺到頸項間,肩膀上一陣微涼,我低頭一看,才意識到自己還沒來得及穿戴,只用薄被裹著身子,而他這樣一看,卻是一片大好春光盡收眼底。
彷彿是意外之喜一般,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眼角都笑得微微的彎起。
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