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蹙了一下眉頭:“老朱在外面幹什麼?”
“他在撒米!”
“撒米?!”
“對啊,從宅子裡面開始一路往外灑,我剛開始沒看清,還以為他在打掃,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手裡捧著一碗米在撒,一直撒到大門外去了。”
“……”
我的眉頭皺緊了。
銅鏡裡映出的采薇的臉也微微的有些發白,她神情惶恐的看著我,輕輕的說道:“夫人,這宅子,是不是不對勁啊?”
“……”
難說了。
民間有這樣的習俗,如果家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就要準備一碗米,從屋子裡面開始撒,一路往外撒到大門口,在關上門,就是把那個東西趕走;一般如果一家人新搬進一個宅子,都要這麼做,或是撒米,或是撒鹽,是驅鬼辟邪的意思。
老朱大晚上的在外面撒米,難道說——
“夫人,這宅子裡,不會鬧鬼吧?”
采薇顫顫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像是被嚇著了,臉色蒼白起來。
我皺著眉頭沒說話,我們才剛剛搬進來,到底這宅子裡有沒有什麼問題,我們都不知道,但老朱一直在這裡守著,如果他晚上還撒米的話,那在他看來,就是這宅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了。
難怪,在門外的時候我就覺得這裡面冷清得很,進來之後,也覺得沒什麼人氣兒,之前劉輕寒曾經說,老朱是一家人都在這裡守房子的,可現在卻只有他一個人,其他的人都走了,難道也是這個原因?
我問道:“你去問他了沒有?”
“沒有,我看他神神叨叨的,沒敢過去。”
“他撒了米之後,還做什麼了?”
“也沒做什麼,就是站在門口雙手合十的拜了拜,嘴裡一直在唸著,我也沒聽清他念的是什麼,總是在唸佛吧。”
她說著,又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夫人,這宅子就是陰冷得很,我在門口就覺得了。”
我回頭看著她,似笑非笑的:“你怕?”
“呃……”
她沒說話,不過看她萎縮的樣子,應該是真的怕,我笑道:“鬼怕正氣,如果人心不邪,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話是這麼說……”
“好吧,”我無奈的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怕,那就別下去了,就在我這屋子外間睡吧。不過,可冷啊。”
她一聽我讓她睡在我屋裡,頓時高興得差點跳起來,急忙擺手道:“不怕不怕,冷我是不怕的。”
意思是隻怕鬼。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等到她把我的髮髻都拆散了,用梳子小心的梳理整齊之後,便自己去下人房那邊取自己的被褥和枕頭過來,我看著她興沖沖的樣子,啞然失笑,不過轉念一想,又看向了眼前這個漆黑黯淡的宅院。
今天才剛來,整個宅子裡只有老朱、我、采薇和睡在下人房的車伕,因為倉促,我還沒來得急去買丫鬟,之前說要僱傭的民團也還沒來得急去辦,所以偌大一個院子裡,幾乎全無聲息,只有風吹過四周圍牆邊的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竹子搖晃著,黑影斑駁,這樣看上去,倒真像是許多的鬼影猙獰恐怖。
但我也只是看著,遠遠的聽著一點腳步聲,不是采薇的,就是老朱的。
這宅子裡,真的鬧鬼嗎?
這事兒,劉輕寒知不知道?我想他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的話,也不會輕易把一個不乾淨的宅院給我住,就算給我,也一定會提前告訴我。
可是——
我微微蹙著眉頭,看著眼前這一片漆黑的影子。
這個宅子裡,真的鬧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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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睡前帶著那樣不安的心思,甚至躺上床很久之後,我還能聽到外間的臥榻上,采薇不安的翻來滾去,睡不著的聲音,可我卻心寬得很,甚至,睡得比平時都更好。
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一室通明。
采薇早就自己整理好了,枯坐在旁邊等我,一見我醒了,立刻跑過來:“夫人,你醒了啊?”
“嗯。”
難得睡得那麼舒服,我一點混沌的感覺都沒有,撐起身子坐起來,她急忙去給我拿了衣裳過來穿上,一邊笑著說道:“夫人睡得可真沉啊,之前老朱過來,夫人都沒醒。”
“他過來做什麼?”
“他說這家裡因為一直只有他在守著,所以也沒有廚子,他怕夫人吃東西不習慣,自己要去街上給夫人買些點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