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振精神,轉過頭來看著我:“您就是——”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采薇忙說道:“煩勞您老人家了。”
那老人家慌忙從高高的門檻裡邁了出來,朝我拱手行禮,說道:“顏大小姐,家主已經傳了信過來,說是有一位顏大小姐要來這裡,讓老奴好好的服侍,剛剛,怠慢了。”
我微笑了起來,想來這位就是劉輕寒所說的那個看門人“老朱”,說他是個忠厚長者,我說道:“你就是老朱吧,劉先生已經傳信給你了?”
“是的。家主日前有書信傳來,交代了一下。”他哈著腰,恭敬的說道:“不過,還請顏小姐把家主的信箋再給老奴看一看。”
看來,這個老朱倒是個謹慎的人,不過,畢竟房子的事也不是小事,況且,劉輕寒給他傳書,我不知道書信裡到底寫了什麼,但看劉輕寒目前的狀態,是很難有機會再回京城了,這宅子幾乎就是送給我了,作為看門人,他謹慎小心一點也不為過。
於是,我從懷裡摸出了那封還帶著一點體溫的書信,讓采薇遞給了老朱。
老朱告了罪,拆開書信來,大體看了一番,就看準了書信最後劉輕寒的落款,一確定是出自他的手筆,便立刻收起信箋來:“大小姐,失禮了。”
說完,便轉身過去推開了大門,對我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帶著采薇走了進去,而車伕將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送進大門後,由老朱指路,將馬車趕到側門去了。
我們一走進去,先感到的,是一陣涼風。
這宅子如劉輕寒所說,三進三出,非常的寬敞,一進門看到的先是一個寬大的池子,池中央立著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中有泉水潺潺流動,至山底傾洩而下,池水隨之不斷的掀起漣漪,盪漾開來,倒是別有聲色。
而兩邊的圍牆下,種著各色的竹子,桂、淡、湘妃,不一而足,叢叢綠葉經冬不朽,讓這樣寒冷的冬日也多了幾分生機;而且,隨風搖晃的竹葉形成了一團一團濃密的碧雲,將遠處的景緻遮掩,隨風吹拂而若隱若現。
這樣門口一座假山一擋,四下裡竹葉一圍,就把整個院子的風景都遮住了,不至於一進門將所有的景色都盡收眼底,這樣的安排頗有意趣,看得出園中主人胸中也大有丘壑。
只不過——
園中,除了那泉水潺潺流動的聲音之外,就是風吹過兩邊竹葉的聲音,別的,一絲人聲都沒有。
這裡面,比起外面,還要更安靜一些。
不只是我,連採薇也感覺到了,她扶著我的胳膊,自己也縮了縮肩膀,小聲的說道:“這宅子,多久沒住過人了呀,怎麼感覺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我瞪了她一眼,讓她不要亂說話,而這時。老朱打理完外面,合上大門之後,急忙跟過來服侍,我看他精神倒還不錯,只是腰背有些微微的佝僂,便微笑著說道:“老人家在這裡守宅子,怕是守了不少年月了。”
他笑著:“老奴就做這份營生,自己都算不清了。”
“那,劉大人——劉先生出事之後,可有人來收過這宅子?”
“倒是沒有。這宅子是家主的私宅,過去家主還在京城的時候,就很少有客登門,家主離開之後,這裡更是冷清了。”
就難怪,沒什麼人氣了。
我微笑著道:“老人家怕是也知道劉先生犯事了,在揚州差點給皇帝砍了,怎麼老人家還留在這裡不走呢?”
老朱搖了搖頭:“家主犯沒犯事,那是家主的事,老朱是個看門的,只做這個營生,把這營生做好就是了。”
我微微的笑了笑。
不論其他,正如劉輕寒所說,他倒真是個忠厚的老人。
他陪著我們慢慢的往裡走去,我沿著竹林中的小路,一邊走一邊看著兩邊的風景,風景的確是好,如主人的心境,卻也越發的感覺到這裡的清冷寂寥,我想了想,問道:“老人家,聽劉先生說,你是一家人都在這裡守宅子的,怎麼現在只看到你一個人了啊?”
“他們啊,他們都走了。”
“為什麼啊?”
他的臉色僵了一下,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老朱卻訕訕的一笑,插渾打科的混了過去。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不過,這裡雖然冷清,常年沒有人上門,老朱倒是盡職盡責,把地掃得乾乾淨淨,所有的房間也都歸置得整整齊齊,我住進主人的房間,雖然也是冷清了些,但牆角乾淨,被褥軟和,沒有一絲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