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看你,有些‘眼熟’啊。”
當常晴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算隔著一道門,我也能感覺到楊金翹整個人都窒息了,好像一頭野獸突然發現自己落入了獵人的陷阱當中。她的臉色驀地一片慘白,但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低著頭。
然後,她慢慢的跪在了常晴的面前。
我彷彿看到她那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片死灰色。
這一刻,聽著外面那些人高低不一的呼吸,低聲的竊語,還有常晴那一聲如同石破天驚的發問,頓時,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在我心中已經完全明瞭了。
楊雲暉……楊金翹……孫靖飛……
原來,是這樣。
我回頭看向裴元灝,他依舊沉默著,臉上的表情也分外的平靜,好像外面發生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一般。
此刻,常晴已經走到了楊金翹的面前,一陣風吹來,也吹進了這間後殿,我的臉色被凍得越發的蒼白起來,但還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外面,只見常晴輕輕的攏了攏手上的皮籠子,慢慢道:“抬起頭來。”
“……”
楊金翹慢慢的抬起頭。
人群中,有幾個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天啊,那不是——”
“難道真的是她?”
“怎麼會?!”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不知道,前陣子楊家的壽宴上,聽說她就出現了。而且……”
周圍人的低聲議論,絲毫沒有打擾常晴和楊金翹的對視,而我這樣看著她們倆的時候,突然有一點奇怪的感覺——她們,一個曾經,一個現在,都是裴元灝的女人,並且都是在不同時期,幫助裴元灝穩定著他的後宮的女人,只是在他奪嫡成功之後,楊金翹“功成身退”,而常晴則坐擁了母儀天下的寶座。如果那個時候,楊金翹還留在皇帝的身邊,那麼她跟常晴,不知會走上什麼樣的路。
結盟?還是對立?
當年常慶身死東州,臨死前唯一記掛的,就是這兩個女人,但現在,他所送出的金釵被常晴緊握在手中,她們兩這樣相對著,又到底想到了什麼?
常晴“端詳”了她一會兒,又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周圍跟著她來的那些妃嬪,慢慢的說道:“前些日子,本宮常召楊家的二小姐進宮相陪,今天看來,這個人倒和那位楊金瑤小姐,多有幾分相似。”
說著,她回頭瞥了一眼周圍的人:“你們說,是嗎?”
周圍的人諾諾的,都點頭稱是。
但,沒有一個人把那句話說破。
常晴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支釵,慢慢的說道:“你為何要讓孫靖飛把這樣東西從宮中偷出來給你?”
“……”
“你可知道,偷竊宮中的物件,是什麼樣的罪嗎?”
“……”
楊金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而這一刻,我的心也有些揪緊了。
常晴問楊金翹的這些話,沒有一句是直接點名她“楊家大小姐”的身份的,卻旁敲側擊,從任何一個方面都將楊金翹的路給堵了。
其實,之前裴元灝出現在楊萬雲的壽宴上,楊金翹出面將那杯毒酒拿下來,這件事不可能隱瞞下來,況且,我也已經告訴了皇后,但她現在帶著那麼多人來堵著楊金翹,事情就要另說了。
一來,是要讓楊金翹“現身”,二來,她還在等裴元灝的表態。
在楊家見過楊金翹之後,裴元灝對於到底要如何處置這個“死而復生”的夫人,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常晴也不可能貿然的對天下承認她的身份,將她重新納入後宮,畢竟裴元灝還沒開這個口;但對常晴來說,納一個什麼都不懂,甚至有些莽撞,會給自己添禍的楊金瑤,深諳後宮生存法則,也懂得如何制衡各方的楊金翹,才是真正的助力。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常晴是一個心機這麼深沉,或者說這麼有手腕的人。
又或者說,其實她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人,否則,她的後位不可能在申柔,在南宮離珠那麼多次的衝擊下還穩固不搖。
只是,過去的她,沒有這麼明顯的鋒芒。
從這一次回京,我就發現她和以往的不同,畢竟現在,她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念深又被冊立為了太子,但宮中還不停的有皇子降生,此時南宮離珠的復位,必定對她,對念深的威脅相當的大,所以,她也不能坐以待斃了。
不過……
她還在等裴元灝的表態。
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