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桐……”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嘴裡喊出來,明明可能已經聽過千百次,但這一次韓子桐卻完全驚呆了,瞪大眼睛看著那張蒼白的,俊美的臉龐。
床上的人毫無知覺,又喃喃道:“子桐……出兵……”
她微微一怔。
一聽到這兩個字,我立刻疾走兩步走到了床邊,床上的人好像全無知覺,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有那雙眼睛上覆下來的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了一下,彷彿能看到裡面的目光,但只是一瞬間,那光就消失了。
他又一次,陷入了昏迷當中。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昏迷不醒的樣子,又轉頭看向韓子桐。
這一刻,她的臉上說不清是喜是悲,是哭是笑,好像有太多的情緒都在這一瞬間湧了上來,甚至讓她自己都有些無所適從,她趴在床邊,好像一個孩子似得茫然無措的望著他的臉——
“元修……”
我站在她身後,這個時候連呼吸都放緩了,生怕自己一個動作,都會驚擾到她。
就這樣,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不敢走,不敢坐,甚至不敢動,站得腳踝都有些發疼了,終於聽見韓子桐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手來,似乎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臉上,還有眼角。
然後,她說:“你聽見他說什麼了嗎?”
她的聲音,似乎還沾染著一點眼淚未乾的潮溼,鼻音有點重,我也模模糊糊的說道:“什麼?”
她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眼睛果然是紅的,睫毛溼漉漉的,也並沒有完全的擦乾淨。
她說:“你聽見了吧?他剛剛說,讓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後退了一步,擺出一副跟他們兩,跟她,完全不相干的態度來,說道:“我剛剛也沒注意,只聽到他叫了我的名字,也叫了你的名字。”
韓子桐抬眼看著我。
她的眼中有一點光在微微的閃爍著:“我不信你沒聽見。”
我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那隻受傷的手背,然後說道:“你們的事,我覺得,我聽得越少越好,知道得越少越好。”
“……”
聽到我這樣的話,她自己也有些怔忪,但很快就收拾起了情緒,一邊拿出袖子裡的手帕抹了一下眼睛,一邊站起身來,就準備往外走。
而我站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裴元修這個時候的氣息比剛剛還弱,顯然,他並非全無知覺,只是剛剛那兩句話,已經耗費了他所能積攢的,所有的神智和精力了。
韓子桐走到門口,一把開啟門。
寒風從外面捲了進來,也吹得她一個寒顫,她對著外面道:“謝先生。”
立刻,外面也傳來了謝烽的聲音:“子桐小姐。”
我又看了裴元修一眼,這才慢慢的走出去,謝烽大概是一直站在外面,等候這邊的訊息,這個時候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韓子桐道:“剛剛,元修對我——”
不過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看見外面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直跑到門口才停下:“謝先生,子桐小姐。”
謝烽回頭看著他:“什麼事?”
“軍營那邊,有人在鬧事!”
“什麼?”
韓子桐大吃一驚,愕然的睜大眼睛,而我的眉頭一蹙,立刻看向謝烽。
這一刻,他反倒顯得非常的沉重冷靜,雖然也有一點情緒上的波動,但眼中的精光一閃,就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蓋下去了。
我站著不動了。
韓子桐急忙說道:“怎麼回事?誰在鬧事?”
這個時候,謝烽像是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似得,沉沉的說道:“怕,不是崔家的人,就是宋家的人。”
韓子桐一聽,轉頭看著他,臉上猛地閃過了一絲驚惶的神情。
她雖然精明能幹,但畢竟不懂兵事,裴元修好著的時候,自然能將所有的人,所有的軍隊和士兵都壓得服服帖帖的,可他一病倒,中心軸就沒了,下面那些有異心的人難免就要開始鬧事。
不過,這裡畢竟也還不是她一個人做主。
謝烽,還有其他幾個一直跟隨裴元修的將領,他們應該都可以做主的,可這一次過來的時候,我卻沒有看到他的那幾個武將,也沒有看到宋宣和崔堅成的身影。
一般來說,哪怕在皇城裡,如果皇帝病了,要麼是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