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留下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護國法師對他們而言,原本就是裴元灝的親信,而且南宮錦宏更說,他知道得太多了,那麼這樣的人,就非殺不可了!
不管今晚被逼退到山上的人下不下來,這裡的人,都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這就是他的決定!
他看了我一會兒,突然說道:“輕盈,不管你當初的希望是什麼,但現在,我已經贏了。”
“……”
“京城是我的,天下,也將是我的。”
“……”
“這些已經是擺在你眼前的事實,不管你再不願意相信,你都必須要相信!”
“……”
“不管是誰,哪怕是裴元灝,甚至是——你,走到我這一步,都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這條路,我只能這樣走下去!”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微微的咬著牙,像是說給我聽的,也像是要告訴自己,除了這條路,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將這條路繼續走下去。
只是,在面對我的沉默的時候,他的眼神卻比他的話語要亂得多。
過了許久,他說道:“等到這件事完成之後——”
“裴元修,”我沒有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抬眼看著他,說道:“那你之前跟我說,你的身體裡,有一個人是存在的,他可以在你的靈魂裡佔上風,這句話,我也該相信嗎?”
“……!”
他的目光一閃,頓時愣住了。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裴元修,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不在於他說什麼,而在於他做什麼。”
“……”
“更在於,面對選擇的時候,他選擇什麼!”
聽到我這句話,裴元修頓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我可以想象得到,剛剛那一瞬間,當他知道那些人退到了這座山上,一定一心一意想要斬草除根,只要除掉了那個人,他的江山就算是坐穩了,他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不僅他是這樣想的,南宮錦宏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這,也是很多人面臨這樣的情形的時候,會做出的選擇。
就如同發生在京城裡的劫掠屠殺,誰都知道運用暴力可以讓快樂和財富來得很快,但凡事欲速則不達,這樣得到的快樂和財富,上天會讓你享用多久?
透過殺戮得到的權力,又是否真的能讓你登上巔峰?
這些話,我已經無法再跟他多說,曾經作為太子的他,未必比我懂得的少,可是人在面臨困難和容易的道路的時候,往往忽略掉這兩條道路到底最後分別通向什麼地方,這個最重要的問題,而把行路的難易作為了選擇的標準。
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睛,喉嚨微微有些哽咽的說道:“裴元修,我還是不會跟你打那個賭,你自己身體裡的那個人,若是自己都不肯讓他活著,我作為一個外人,見望於千里之外,又如何能夠救活他?”
說到這裡,我轉過頭去,看向那座山。
“若是今天,你不讓你身體裡的那個人活下來,那我連眼前的這些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
他眼中的光芒驟斂。
而我,也合上了唇。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沒有其他再能施展的餘地,如果他真的執意要燒山,要殺掉這裡所有的人,我大不了就是以死相逼,但現在,顯然還沒有到那一步。
我,終究惜命。
這個時候,謝烽走上前來,他看了我們兩個人一眼,大概感覺到氣氛有些陰沉,便立刻拱手道:“公子,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
“還有多少時間?”
“不到一刻。”
裴元修沉默了一下,說道:“把馬車趕過去。”
謝烽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公子,萬一——”
“無妨。多派一些人守在前面。”
“……”
他交代完這句話之後,就自己伸手已經把那邊的簾子放了下來,顯然是已經不打算再多說,謝烽沉默了一下,也只能將這一邊的簾子也放了下來,然後轉身去下令:“把馬車趕到山下去!”
“是!”
外面的人領命,我們的馬車開始搖搖晃晃的往前行駛,這個地方畢竟是荒郊野外,沒有鋪好的路,馬車搖晃得很厲害,好像天地都在震動一般,我只覺得全身一陣一陣的發冷,明明已經坐到馬車裡,寒風都侵襲不進來,可我卻顫抖得好像樹杈上最後一片枯葉,在風